即便是被亚空间能量污染侵蚀到神志不清,厄林·杜克依然感觉到眼前的情况无比的荒谬。
他明明和戴米恩认识了好几个月,并且他也确认了对方就是诺斯特拉莫巢都底层,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
把他忽悠到自己身边,然后献祭换取银辉织命者的启示,是厄林在现有情况下能够想到的最稳妥办法。
如果厄林表现的太亮眼,太引人注意,很难保证会不会引起那些午夜领主的警觉。
他们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家伙,对待怀疑对象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物理上进行消灭。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可是,可是这他妈的一个平民,是怎么变成一个三米多高的巨人的?
而且他可以很确定,刚才他还能够提着对方的喉咙,用纯粹的蛮力把这家伙给提起来,然后按到了命运纺织机上。
他怎么可能拎得起这种巨人?
还有,他的武器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身为杜克这一古老家族的继承者,厄林的知识面十分的宽广,他已经辨认出了巨人身上,那犹如蛇鳞一般动力甲的来历。
这是帝国的叛徒,第二十军团阿尔法的独特标记。
帝皇在上啊,为什么在诺斯特拉莫上还有个阿尔法军团的叛徒一直在隐身。
当厄林想到帝皇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像是被滚烫的火焰灼烧了一般,冒起阵阵浓烈黑烟。
虽然他和他的家族信仰着银辉织命者,但厄林从心底里觉得这并不算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他们信仰的又不是什么亚空间邪神,银辉织命者是一尊仁慈的存在,正是祂给予了杜克家族崛起的辉煌历史。
整个人类帝国,恐怕连帝皇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种不同的信仰。
各个人类世界因为不同的历史、文化、政治制度,自然而然的形成了许许多多的特殊信仰。
甚至于同一种信仰,在不同的世界发展演化后,最终也会变成另外一种东西。
“蠢货!”
“你是怎么敢想象,甚至直呼诅咒者之名的?”
“你他妈的一个混沌信徒,干这种事情不是茅坑点灯找屎吗?”
银辉织命者的两个脑袋都罕见的达成了共识,它们一边喋喋不休的咒骂,一边用自己的法杖帮助厄林扑灭身上的金色火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诺斯特拉莫已经位于帝皇星炬的覆盖范围边缘,再遥远一些的食尸鬼群星就要脱离这一范围。
加上在这间由杜克家族数百年来不间断的祭祀、精心打造的密室阻隔,银辉织命者才救下了这个愚蠢的傻小子。
当然,这不是因为它善心大发,对于一个亚空间恶魔而言,善心简直就是对它最为卑劣的侮辱。
杜克家族关系到它的大计划,这是一步准备了数百年的闲棋,如果就这样报废掉实在是有些可惜。
虽然它同样欣喜于超出预料之外的变化,但是这个变化如果是不利于它的话,银辉织命者依然会感到沮丧和难过,并且出手干预。
厄林堪堪从那种要被活生生烧死的痛苦中挣脱出来,他无比恐惧的看着“戴米恩”,如果对方是所谓的受诅咒者亲子的话,那他岂不是——
“吾乃欧米冈。”
那个手握苍白之矛的光头巨人,抢在厄林的面前回答道。
“见鬼,你到底是戴米恩,还是阿尔法瑞斯!”
然而厄林就像是死机了一般,全然没有听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只是自顾自的回忆着自己记忆深处的那些信息。
阿尔法军团的基因原体,九头蛇阿尔法瑞斯在太阳战争时期,突袭海德拉星堡时碰上了赶来支援的罗格·多恩,并且被对方用风暴之牙斩首杀死。
原体在战斗中被自己兄弟杀死的案例极少,因此厄林对此印象格外深刻。
他从小就对各位基因原体的传说格外的感兴趣,甚至能够熟练的盘点出,那些基因原体的生平经历和最终结局。
据他所知,阿尔法军团的基因原体分明就是阿尔法瑞斯。
“对,肯定是这样,你肯定在我们从忒涅斯的轨道空间站降落的时候,悄悄潜入到我的身边,并且替换掉了戴米恩那个蠢货。”
“不然你不可能一直都潜伏在我的身边,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潜伏在我的身边?”
厄林就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精神病人一般,疯狂的自言自语。
“为什么不行?”
欧米冈用自己的双手摩挲着苍白之矛,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不过是简单的易容潜伏罢了,利用灵能改变外形和样貌,从来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你说得对,我的确替换了戴米恩,不过那是很早很早以前了,大概在他七岁外出寻找食物身死之后,我就成为了戴米恩。”
“我拥有了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他的身份,并且封存了属于我的记忆。”
“我真的过了十年凡人的生活,被暴徒毒打,在阴冷的底巢里忍饥挨饿,眼睁睁看着我的‘父亲’病死。”
欧米冈满不在乎的说道,随即用苍白之矛舞了一个漂亮的棍花。
“你从十年前就开始潜伏?只是为了这一天?”厄林不敢置信道。
他宁愿相信这位基因原体是临时起意,换掉了戴米恩,也不相信对方那么久之前就开始布局了。
他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够有资格让一位基因原体耗费十年的光阴,甚至隐藏自己的身份一直潜伏。
他虽然自傲杜克家族的身份,但是和一位基因原体相比,区区诺斯特拉莫的一个贵族家族继承人,完全就是个屁啊!
他只是傲慢,不是愚蠢。
“耐心而已,我从不缺乏。”
“能够用耐心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是问题。”
欧米冈缓缓靠近,他的身高虽然只有三米出头,但是散发的威压和气场,却瞬间让厄林如坠冰窟。
那并非是杀气,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
“你这样做,就不怕帝国知道了追杀你吗?”
“只要杀了我,你就必然会留下痕迹,随后就有了被发现的可能性。”
“阿尔法军团全都是叛徒,你们都被钉在了帝国的耻辱柱上!”
听到厄林的反驳,欧米冈不置可否。
他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只是保持着一副难以被洞察看穿的姿态。
欧米冈扬起了他的苍白之矛,那矛尖闪烁的寒芒瞬间让厄林浑身汗毛乍起。
“等等,我们可以合作,我的背后是银辉织命者,它掌握着世界上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并且能够改变我们这些凡人的命运。”
“它可以帮助你,帮你摆脱帝国的追杀,你难道不希望吗?”
杜克家族的最后遗孤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这让他心脏狂跳,肾上腺素激素分泌,疯狂的想办法求活。
但是欧米冈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直接一矛贯穿了他的心口,然后随意的甩在一旁的地面上。
“我虽然不想和这头万变魔君有相同的观点,但是有一点我是承认的。”
“你……真的是个蠢货。”
苍白之矛的特殊力量汲取了厄林的生命力,让他缓缓地死去。
这个苦心孤诣的家族复仇者,他的想法和行动,其实早就在许多人的预计安排之中。
“就算我没有出来搅局,你真的以为和织命者卡洛斯能够公平交易么?”
“它从来都不是什么银辉织命者,它是篡变天的使徒,织命者卡洛斯!”
“它当初帮你的家族崛起,并且繁荣昌盛,但是等到它需要你付出代价的那一刻,你们家族的一切就会沦为恶魔的掌中之物。”
厄林的眼睛缓缓地暗淡了下去,他的灵魂已经彻底湮灭在了苍白之矛的特殊力量之下,这倒也算是个不坏的结局。
被欧米冈揭穿身份的卡洛斯并没有恼怒,它依然维持着那一副银辉织命者的样子,甚至用自己的尖锐手掌鼓掌表示祝贺。
“精彩,精彩,诅咒者之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追查到我插下的这一根钉子?”
“我还以为杜克家族应该很隐秘才对,你又怎么会注意到这个家族?”
卡洛斯有些好奇道,它明白自己的这一手布置已经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