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他也只是副官而已,且近些年自己变化颇大,这游知渊竟第一眼就……
“将军,不知将军突至云州有何要事?有无下官帮忙的地方?”游知渊恭敬地拱手道。
“子陵与何人相谈甚欢?”略显好奇的声音从右侧客房间传出,两人转身,只见已洗漱完毕的冷立青穿着浅色里衣,外套绞着花纱的开云袍,衬着头上的玉冠,好一副贵公子气派。
“六爷。”黄陵上前行了一礼。
冷立青微笑点头,“这位是……”他的目光移向微侧身不敢直视的中年书生。
“下官云州知州游知渊,参见六爷!”黄将军唤作六爷的人物,不必去猜就知是哪位人物,游知渊忙下跪行礼。
“咦?”冷立青显然没料到他的出现,他看了黄陵一眼。
“游大人过目不忘,今晨偶遇便认出了末将。”
“哦,”冷立青犹豫了片刻,“那便,进来回话吧。”
“游大人,请。”黄陵站在屋前对游知渊唤道。
“下官惶恐。”一边应声,游知渊一边整理衣衫。黄将军唤作六爷……应是当今圣上恩宠有加的弟弟,先皇第六子诚亲王。
这一名金贵王爷和中流砥柱的大将军同时现身云州,是福?是祸?
处于景朝边境的云州,不仅是朝廷流放之地,也是克蒙蛮国虎视眈眈之处。云州易攻难守,曾经每每与蛮族起冲突都付出惨重代价,先皇已多次大发雷霆,甚至有弃州之意。不料暴毙,新皇年幼,各势力蠢蠢欲动,摄政王为保存边关实力,下令将大军移至下一据点安阳,实际已是弃云州而不顾——除了每年下放食物与银两补贴。幸而蛮族遭遇疾病肆虐,元气大伤,云州才得以保存至今。只是只有深陷其中的百姓才知道,十几年来,无重兵把守的云州已成为蛮族抢夺的好去处,只有不时上供,才得以保一时平安。
大景朝的云州,已成为百姓口中的阴阳城,一半在阳,一半已踏入鬼城。
不知这突如其来的贵客,是来拉他们还阳还是……将他们踢入无边深渊。
游知渊冷汗隐隐渗出,最后正了正文人巾,小步踏入了房间。
乱坟岗内大树林立,日头偶尔才能窜进丝丝光来,蝉虫不知厌烦地叫着,突地一阵声响,从一棵树头猛地跳下一个人来,惊得鸟雀四飞。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黝黑少年吐了口中衔着的树枝,三两步跳到不远处一名蹲着的灰衣人的面前,利索地报告,“夫人,今日没甚异样。”
原来这如汉子一般蹲在地上用匕首认真戳着土的就是李家寡妇大少奶奶沈宁,听得少年话语,她淡淡“哦”了一声,拈了一把土在手中搓揉两下,旋即站起来收了匕首,拍拍手上尘土,“小猴,咱们在这里挖个陷阱吧。”
“还挖?”少年呲了呲牙,他扫视一圈,只觉这儿原来只是阴森,现下惟有恐怖二字了,“咱们真要布这么多陷阱么?这段时日那些蛮子不是极少来了么?万一他们被杀了几人,恼羞成怒……”
沈宁淡笑两声,“咱们这些当然不是为几个人准备的。”
“咦?”
“秋天快到了。”沈宁感受着好不容易钻进林子的微风,战争也快起了。
被唤作小猴的少年更是一头雾水。
“只是防范于未然罢了。”
此时一阵沙沙作响,一名衙役从小路中现出身来,抬头看见两人,迎了上来,“李夫人,小的可算找到您了,游大人找您有事相商。”
是摸清那三人的底细了?“辛苦了,我马上过去。”随即她交待一声,“小猴,让他们开工吧,只用将前期预备好就行。”
半个时辰后,沈宁坐在知府后堂的书房之中,喝了一口茶,支着下巴问道:“游书呆,有什么收获?”
“李夫人,在下是朝廷命官……”
“是是是,游大人。”果真还是一点幽默感也没有。沈宁暗自腹诽。
游知渊这才坐直清了清嗓子,“李夫人料想不错,这两个外乡人的确大有来头。”
“哦?那是何人?”
“是当今六王爷诚亲王与震威大将军黄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