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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121 逝水
我怕了,我觉得痛,无所不在的美好太过深刻,太过强烈,我一时间承受不起。我闭上眼,青木瓜把断肢内的白乳滴到我额头中央,顺鼻梁下滑,落进人中,暂停于唇珠上的小窝,终于,滋润了我皲裂的嘴唇,泛进我枯涸的口腔,微甜微咸,微苦微涩,睁开眼,聂甹悠提刀站在我面前。
我看见他,就如看见万物一样清晰可爱,四年前在赵家花园,四年后在缅甸仰光,我们相遇,我们对视,如果故事有轮回,在此刻可以画上句点。自我们初见后的四年,我曾堕落,也曾坚强,我曾获得,却又失去,往后人生海海,也不过还是这四年的变相重演。我说:“你可以杀了我。”
他悲愤大喊:“你为什么要来?你抢走了我的安宁!我本来已经忘记你了,你为什么突然跑过来,不吃不喝走了一天一夜,你让我怎么想?你让我怎么想!我恨你!”
刀锋划破我嘴唇,我吃到了血的味道,甘美温柔,饥渴促使我吮吸这液体,他扔了刀凶狠扑下来,吻住我的嘴,品尝我的血,拽出我束在腰带里的衬衣下摆,我抬手推他肩膀,却没有力气,连续两天的饥渴让我身体虚弱。
他的脸近在咫尺,以我现在的状态,任凭他做什么我都无法反抗。我不想反抗,在这里,此刻,我平视前方,能看见风的形状,黄沙和绿叶里蓄积了风的力量。我相信一切自有冥冥之手安排,反抗和顺从同等无力。
佛钟撞响,万塔齐鸣,梵音掷地,自沙尘里激起袅袅回音,涤荡了欲望,冻结了情爱,在这无孔不入的清霖中,再火热的情欲也会偃旗息鼓,聂甹悠的动作停住,许久以后,他用蒙了冷汗的潮湿额头,轻轻贴住我侧脸,他说,对不起。
我喝了泉水,在天明后上路,全身接受日光暴晒,沙地颜色很淡,天空的蓝向远处变浅,两种颜色在远方融为雾气,对面的人走来时像一团颤抖的黑火,在热浪里变形放大,逐渐现出轮廓,我遇见一群僧人,其中最老的那位告诉我:“苦行,没有答案。问你的心,它都明白。”
我听不懂缅语,是聂甹悠翻译成中文告诉我的,这些天他一直跟在我身后,我走他走,我停他停,夜晚我盘腿坐在寺庙前冥想,脚板被轻柔托起,是他用针帮我挑水泡。我知道他想让我回去,永远不要再来,我打扰了他的寂静,夺走了属于他的那份顿悟。
可是我还心有不甘,是的,不甘心,我想佛法无边,或许再往前走还能有所进益。我痴迷于顿悟的好感觉,身心透彻如获新生,世界与我再无隔膜,如果可以永远处于此种状态该有多好,可是我清楚,自那晚之后上千分钟里,几十万秒中,无数个刹那、腊缚、须臾,我的感官越发钝化,与世界之间再次泛起薄雾,这薄雾是我的欲望,对顿悟的欲望,越是想要,便越是远离。
我决定返回新国。窗外车流往来,还是过去那个令港区,我感受到嘈杂细密的欲望之芽遍地生长,自我脚底向上攀爬,伸出钩和锚扎入我的心脏。回国第一件事是接受党内处分,任期中不经请假在国外逗留超过十五天涉嫌违纪,下了飞机后我直接被警车接到纪检部。
看到我的人都会露出惊讶表情,短发和黝黑皮肤,我的新造型,他们催我处理公务,或恭维我的修佛之行,再或者讳莫如深地打听我感情问题,最后总会小心翼翼问我一句,没事吧?
我没事,特别是回到CAE后,再度被人群包围,众星捧月般坐进办公桌,掀开文件夹,我看到第一行字,抬头看到下属们探究且克制的眼神,我照常下达了命令,轻松自如,就像我从未离开过。
一个人在办公室时,我慢慢碰触自己的身体,我不明白。为了忘记凌歌,我故意让这具身体吃苦受累,仰光之行,究竟是一场悟道?还是一场逃避?我到底有没有变化?变化在哪里?一个月后我收拾完因渎职造成的残局,所有事务重新步入正轨。
有一天我单独留下安云菲一人,我鼓起勇气问她:“你觉得我有什么变化?别骗我,说实话。”
她说:“你老了。”
我像被利锤凿中,身体陷进皮质椅中,在扶手上摸到冰凉的汗,她继续说:“不做防晒,在热带地区暴晒十多日,紫外线给你皮肤的伤害特别大。你晒了这十几日,可要砸上百万花好几个月才能养回来。”
我三十三岁了,不年轻了,一不留神就陷入苍老。我老了。
安云菲眼神活泼,横躺在旋转椅里,我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快人快语。我不敢问。
衰老是慢性凌迟,看着自己慢慢枯萎,感慨岁月不饶人,以为每天难过一点,加强心理建设,日子慢悠悠地过也没那么难捱,揽镜自照总感觉还好,还有补救的余地。但还是会有那么一刻,对着镜子,知道大势已去。
触目惊心。
我陷入巨大的恐慌,立刻联系美容医院高级科研所,我想要护肤我想要美容我想重回二十三岁,如同犯了热病,热病过后只余寂寞的健康,我放弃了,放下电话,落地窗外深蓝夜幕倾泻下来,没开灯,表盘上反射城市的灯海。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我回忆在仰光的那夜。
那段记忆离我已经远了,我用尽力气也不能回到顿悟时的境界,现在想来,仰光修行带给我的,是冲淡失恋痛苦,以及平静,我在平静里完成未完成之事,不给自己疑虑的机会。
我去找朱莉安,两手空空,开车到她居住的街区。那里平房连栋,我在淡灰色外墙的那栋前停车,花园里,阳光灿烂,我看见她正带儿子修剪灌木。
“嘿。”我下车,走到她的栅栏外,“需要我帮忙吗?”
我会种花,也可以除草,如果她让我帮她拖地,我也乐意做。
“不需要。”她回答。
小男孩好奇地看着我,她的儿子,长得很像她。我听见他小声问她,妈妈,他整容了吗?
我忍不住笑了,觉得有戏,问朱莉安:“那……我可以和你谈一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