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的车驶进巷子时,灯光缓缓扫过夜色。前方一个高瘦的身影牵着一辆自行车,步伐略显沉重。
车灯一亮,那人抬手遮住眼。
明月脚下轻轻一踩刹车,光线稳稳打在他身上。
傅祈年的大背头已经乱成了鸡窝,碎发垂落遮住额角,白衬衫皱巴巴地挂在身上,左肩处隐隐染着血迹。
黑色长裤满是灰尘,裤脚撕开了一小道口子。
他拖着那辆红蓝相间的自行车,像个刚从战争前线退下来的孤胆兵,狼狈极了。
明月打开车门,啪地一声关上,几步走到他面前。
“你不是特种兵,怎么会输给我爸?”
傅祈年抿了下唇,委屈地垂眸,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他是黑帮。”
明月挑眉。
傅祈年脑中闪过方才那个老狐狸卷起袖子,手背上青筋毕露,冷笑着朝他砸过来的画面—
拳拳往死里招呼,还在拳头上套了两只焊了铁钉的黄铜指虎,他似乎料定他今天会翻墙,特意在那儿等他,就差披麻戴孝送终了。
停作稍许,男人又说,“打电话你没接,我就去找你了。”
“然后,我爸打你了?”
“他带着铁钉,”傅祈年像是终于找到机会控诉,语气委屈得近乎幼稚,“拳头里还藏着刀片,指节上还焊了尖刺!他是蓄谋伤人!”
“……”明月唇角一抽,莫名想笑又不敢笑。
傅祈年没注意她的表情,继续跟她“告状”:
“在怎么说,我也是他自己认可的女婿,他现在却恨不得把我埋那儿。”
他说得一本正经,语气却像个打架输了一仗的少年,嘴硬又死撑。
明月看着他那张俊脸上挂彩,嘴角破了,手臂垂着不敢动,伤得不轻,却还站得笔挺,一副死也不说疼的样子。
“……你……”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是个SB。
“赤手空拳对他,我已经很有礼貌了。”傅祈年还在小声嘀咕,像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明月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被她爸欺负惨了。
明月终究没忍住,低声嗤笑:“……我们明家是黑帮,你还指望我爸跟你讲武德?”
傅祈年愣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她,“你们是黑帮……但也太不讲江湖规矩了。”
哪有人单挑还双手各套一副特制指虎的?
还上了钉,镶了刃,连护指都开了槽位?
简直是明刀明枪、预谋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