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恶声逼问:“你没别的要说的了?”
严明信脸红得能把冰雪消融,亡羊补牢整理衣领的动作君洋尽收眼底。
朦胧中,他能感觉到他们的心思在某些微小细碎的时间里是共通的,那是一种和本能欲望截然不同的快乐。
格外罕见,格外奢侈,世间仅此一份,别处不配再有。
意外的体验让他重温了孩童时的新奇,然而再一想,他目光又暗了下去。
“暂时没有。”他只能这么说。
不是他不想答应,是他不敢答应。
他差点忘了他是前面无路可走,身后无路可退的人。他不怕头破血流,愿意全力以赴,但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他不敢把话说满。
要知道,这个人名为“明信”,每每看见他,君洋就被按着头温习了一遍“信义值千金”,令他在开口之前务必更加字斟句酌。
万一结果不尽人意,至少在严明信心里,他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
严明信听了七窍生烟:“你耍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都以为自己买了水军
第33章
严定波聚会的地方离家足有七八条街。临散场时,有人说要送他回去。
他坚持认为自己没多,用不着送,分明是这帮旧友上了点儿岁数,开始过分小心了。
一人吊着唱腔自嘲,说是身不由己,不敢节外生枝。众人心照不宣地纷纷大笑,又各自谈起了家长里短。
说到老冤家和小讨债,有眉毛倒竖的,有咬牙切齿的,也有不吱不声自得其乐的,更有一片无言,只剩沉默的。
大半辈子就在这说不清的恩怨和扶持中弹指即逝,各门各户冷暖自知。
见过了生离死别,尝过了人间百味,不管年轻时曾惹人羡艳一时风光,还是过得磕碰吵闹鸡飞狗跳,只要现在仍能相濡以沫,提起家事有说有笑,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令一部分人心生羡慕。
比如严定波。
他沿着路边的人行道慢慢散步醒酒,空气中飘来槐花的香味,令他今夜分外多愁善感。
回首当年,在军中同龄的巾帼里,他妻子汪皎月是顶尖出挑的英姿飒爽,他以为他们会是天作之合,要当一世的神仙眷侣,谁知还没过几年,就只剩下他形单影只,落得一生衾寒枕凉。
不是别的,是桃花薄命,他想。
他比一般人更明白上苍天公地道,他知道他妻子受的难并不来自于容貌本身,而是来自一个拥有了美好外表的人对自己其他方面的要求也同样严格的习惯。这种习惯让他们的自我要求在一个相对纯粹的环境里日复一日不断拔高,高到离地而起、不食烟火的地步。面对危机,他们根本不用经过大脑思考,必然会挺身而出,身先士卒,没办法不去那最凶最险、最苦最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