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秦深这种地位的人,金钱不一定能代表重视,陪伴和相处才可以。
“他是我在世上最后的直系血亲,我应该爱他,我也确实爱他,但我同样恨他厌恶他,因为……”秦深深吸一口气,“他认为阮珩才是那场悲剧的过错方。”
谢景迟有耳朵,他听得出来秦深的情绪在这一刻变得十分低落。
他忍耐着抱抱这个人的冲动,忍耐得很辛苦,连靠垫上的流苏都要给他薅秃了。
“可是……”
“你听我往下说。”
谢景迟不再随意打岔,认真聆听了下去。
秦深说,秦念川不赞同他父母婚事,无关阮珩的职业和经历,纯粹是因为不合适。
阮珩和秦逸,他们不合适,从性格到经历,全部都是。
他还说,天底下的父母大多对自己的孩子有所偏护,而秦念川的私心比一般的父母要多得多。
哪怕秦逸那样伤害了阮珩,在秦念川的眼中一切也都是阮珩的错——为什么阮珩不能忍让多顺从丈夫一点,为什么她明知丈夫不允许还要出门拍她那无聊的电影。
更不要提阮珩还直接导致了秦逸的死亡。
阮珩是秦念川的眼中钉肉中刺,哪怕她死了,秦念川也对她恨之入骨。
“我知道他身体不好,也看到了他为我做的那些事情,但每一次我想要和他好好相处,他就会用他那不经意的言行提醒我,在他的心里阮珩有多么可恨多么该死。”
谢景迟终于肯放过手中那条可怜巴巴的流苏,顺从自己的本心,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男人。
他转过头,发现秦深同样也在看他。
冷漠的外壳寸寸碎裂,那双眼里的情绪在摇摇欲坠的边缘几近崩塌。
“你和我的婚约是他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当时我觉得他疯了一样不可理喻,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阿兹海默症的早期症状。”
偏执、易怒、暴躁、固执……谢景迟知道,阿兹海默是一种能让人性情大变的可怕疾病。
秦念川在意识清醒的最后时刻,所想的居然还是他唯一的孙子。
谢景迟还来不及感动,就看到秦深露出一个满含自厌与自嘲的笑容。
“你觉得,在知晓我和秦逸本质上是同一类人的前提下,他是以什么样的标准来为我挑选对象?”
即将揭晓答案的紧要关头,秦深把问题像皮球一样抛了回来。
阮珩不合适,那什么样的人合适?
别的人不清楚,谢景迟很清楚十五岁的自己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