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改日,茫茫三千界内,再见都是一件艰辛的事情,况且魔修之身,这般出现在谢摇篮面前一次,几乎都耗尽了她几百年的勇气。阿绯突然一阵后悔,为什么大道总要让人总要抛弃最亲近的人呢?
谢摇篮也呆呆立在原地。
阿绯的出现,让她脑子里纷乱一片,年少的回忆争先恐后在她面前展现,甚至直到路过的秦山主上前打招呼,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秦山主颇为热情地邀请她去自家坐坐,视线在谢摇篮的肚子上停了片刻,随即移开了目光。
来到秦山的两个月内,她一直都处于动不动就晃神的阶段,甚至连孔雀的挑衅如同没听见一般,秦山主自作主张替她给仙府众人送了一封信,只道她这种情况,实在无法返回。
这天一大早,孔雀正在啄毛,突然发现头顶劫云汇聚,秦山主也很快发现情况,立刻寻到劫云底下,发现却正是谢摇篮。
她正哈哈大笑,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两个月的呆滞被一朝打破,孔雀头顶呆毛,小心翼翼问道:“她这是疯了吗?”
秦山主笑着摇头。
“说我疯了也可,说我没疯也是!我想了两个月,竟然突然明白了我一辈子都没明白的道理。我十岁修仙,从练气层一步一步朝上走,最开始的愿望只是想和师妹,师兄,还有师父快快乐乐在一起,到最后竟然在一步一步的升级路之中磨得烟消云散,师父已死,师妹入魔,师兄只余下残魂,我可悲可悲!”
“我二百九十岁碎丹,对师妹死心,不想再踏仙道,甚至再无生念,后来得遇夫君,经他点拨,恩同再造,那年生下萌萌之时,也是如此般的天劫,险些祸及谢琅和孩子,我拼了一条命,勉强保他父子二人无恙,之后我下决心重修天道。我重修天道的理由,是为了保护他们父子二人,如今我竟然同样为了天道,要忘记他们父子,可叹可叹!”
“禅修不可有情,不仅是禅修,大道尽无情。”秦山主手执一根玉箫,温声说道。
“放屁,都是放屁!”谢摇篮眼角依旧在不停流泪,“我按照你所说的,求了祖师,祖师他先问了我两个问题,然后确实给我吃了一样东西,我以为是传说中的忘情之物,现在想想味道,就是一颗巩固修为的固本丹!”
孔雀呸了一句:“这老秃驴真抠门。”
“他问了什么?”秦山主和孔雀的关注点明显不在一处。
“真与假,何所求?大爱与小爱,又该舍弃哪个?”
“你如何回答?”
“求真弃假,求大爱舍小爱。”谢摇篮道,“我听闻您曾有一位夫人,也是禅修,倘若她来回答,想必与我当时的答案相同。”
“那你此时又有别的答案?”
谢摇篮站了起来,仰头看着天上重重劫云,抚摸着肚子里闹腾不已的孩子,一脸温柔笑意暖进了骨头里:“世间真假,皆我所求,苦与乐,都可奉酒。而所谓的大爱小爱之说,更是莫须有!世间情爱,无论血脉相连的亲情,还是刎颈之交的友情,亦或者相互扶持的夫妻之爱,皆为大爱!众生之爱,都是大爱!”
秦山主微微嘲讽一笑,旋即抿去,道:“你当初在仙府之中,说得也很好听,可之后呢?”
谢摇篮一脸沉着淡定:“我以为我对谢琅是夫妻之间的责任,一直否认对他的欲望和占有欲,甚至否认对他的恋慕,是以祖师给我吃了一颗普通丹药,我竟以为真的忘了情……”
她继续道:“我愿意承认责任,却否认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