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的射击毫无章法可言,纯粹只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而已。
眼前这种混乱不堪的场面让葛排长气得七窍生烟,只见他怒目圆睁,对着这群新兵蛋子大声呵斥道:
“你们这群兔崽子,瞎开什么枪!离那么老远,除了能听见几声枪响,白白暴露咱们的阵地,引来小鬼子的炮弹轰炸之外,还能打中个啥?
一班长管好你的兵,一个鬼子还没见到,几十发子弹就放出去了,你们这群败家子!”
古之月立刻跑到姚卫国后边,一脚把他踹到战壕的泥水里,这家伙此时正在重新上弹,骂道:
“败家子,见到鬼子了吗,就瞎搂火!都停下来,不许开火!”
就在那距离不远的机枪阵地之上,只见王华像发了疯似的不停地嚎叫着,双手紧紧地搂着那挺捷克式轻机枪,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且失控的状态之中。
然而,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把枪里面早就已经没有了子弹,但他依然执拗地持续扣动着扳机,嘴里还不断念叨着:
“打啊,杀啊,我要弄死你们这帮可恶的小鬼子!”
一旁的文书则焦急万分,他拼命地摇晃着王华的身体,并大声呼喊着:
“王华,你快醒醒啊!小鬼子根本就没有过来呢,别再这样疯狂搂火啦!”
可王华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文书的呼喊置若罔闻。
此时,排长和班长正满脸怒气地朝着这边快步走来。
眼看着他们越来越近,大家瞬间都变得尴尬无比,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不远处依旧传来阵阵炮火的咆哮之声。
整个场面一下子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原本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氛围也随之稍稍缓和了一些。
这时,文书鲍卫国突然笑了起来,试图打破这压抑的气氛。
他开口说道:
“我说兄弟们呐,咱们这可是第一次上战场,会感到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嘛。
只要开过一枪之后,胆子自然就大起来啦,所以刚才就算出糗了,也没啥丢人的。
等会儿跟着排长和班长一起冲锋的时候,咱们好好表现就是了!”
听了这番话,众人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些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过了二十五分钟左右,葛排长抬起手腕,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腕表……,
拿起了哨子,挥着二十响驳壳枪要冲锋,被古之月一把拽回来:"排长,炮火没延伸!"
话还没说完呢,只见那五六两个连的兄弟们如猛虎下山一般,迅速地冲出了战壕,向着日军的前沿阵地猛扑过去。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他们刚刚抵达日军前沿的时候,自家的炮弹却突然从天而降,如同雨点般砸向他们。
刹那间,火光冲天,硝烟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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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英勇无畏的战士们瞬间被爆炸的气浪掀起,高高地抛向天空。
其中一截血淋淋的胳膊更是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朝着冲在最前面的鲍卫国飞射而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这截断臂重重地砸在了鲍卫国的眼镜上,镜片顿时碎裂开来,碎片四处飞溅。
眼前这血腥恐怖的一幕,让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状的文书鲍卫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口吐出了一股刺鼻的酸水。
与此同时,宋连长在连部里心急如焚,他一把抓起电话,迅速摇通了营部的电话,将这边发生的紧急情况报告给他。
而此时,在指挥部中的何团长也通过望远镜目睹了这一切。他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快!让博福斯炮兵营立即延伸射击!不能再让我们的战士白白牺牲了!”
由于这次决策下达得还算及时,虽然有所延迟,但日军显然没有预料到我军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间竟然没能做出有效的反应。
趁着这个机会,二营的战士们一鼓作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一线阵地。
紧接着,后续赶来增援的一个小队的日军向二营发起了反冲锋,双方立刻陷入了激烈的混战之中。
但是,这些小股日军哪里是人数众多,装备精良、经验丰富的二营老兵们的对手?
只见那些手持冲锋枪和二十响的老兵们个个奋勇当先,弹无虚发,没过多久,就把这群来犯之敌全部消灭得干干净净。
终于,经过一番浴血奋战,二营成功地占领了这块至关重要的阵地。
然而,战士们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胜利的欢呼,因为日军的四一式山炮已经开始疯狂地轰炸起这片刚刚被我方夺取的前沿阵地。
与此同时,我方的八十一毫米迫击炮也按照以往的作战习惯,对着庙行日军的一线阵地展开了猛烈的轰击。
只是,此时此刻,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炮击的目标区域内正是二营的三个连队所在之处……
日军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的抵抗,便如潮水般溃败,轻而易举地丢失了他们苦心经营的一线阵地。
这一结果大大出乎了敌我双方的意料之外,完全打破了战场上惯有的认知和模式。
然而,这场突如其来的胜利对于我方的二营来说并非全是好事。
由于进攻过于顺利,导致二营在占领过程中,遭遇了己方八十一毫米迫击炮例行的猛烈炮击,一下子就有数十名战士无辜牺牲或身负重伤。
面对如此惨重的损失,二营无奈之下只得暂时撤出已经攻占的日军一线阵地。
当太阳渐渐西斜,余晖洒落在战壕之中时,一股浓烈的人肉烧焦味道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靳修军早已疲惫不堪,他将头上的钢盔往下拉,遮住自己的面容,假装死去以躲避战火的侵袭。
就在这时,古之月走过来,毫不留情地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靳修军身上,大声呵斥道:
“蒸馍的!赶紧起来去领弹药!”
靳修军一脸哭相,颤抖着声音说道:“俺……俺害怕啊……”
一旁的辎重兵蔡猛听到这话,突然双眼通红,猛地站起身来,怒吼道:
“怕个卵!
今天上午给咱们连送饭的老周,他的肠子都还挂在铁丝网上呢!”
说着,他愤怒地抓起两颗手榴弹,紧紧地别在腰间,那张长满麻子的脸因为激动而变得紫红一片。
古之月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之前在医院慰问团那里收到的一封慰问信,看了一眼后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迎着夕阳的光芒,开始认真地教导身边那些初上战场、满脸稚嫩的新兵如何调整枪支的标尺。
"一百米瞄准天灵盖和胸口,二百米打躯干,四百米瞄个大概就行了,再远就看不清了。"
信纸上的姑娘在硝烟里微笑,倒像在教他们做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