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砸中民生公司的货轮,江面腾起三丈高的火柱。
烧焦的棉花包在浪里沉浮,
像极了南京沦陷那夜漂满长江的浮尸。
"看!咱们的飞机!"
码头苦力突然指向北天。
四架伊尔-15划破硝烟,
机翼上的青天白日徽在夕阳下泛血光。
徐天亮扒着防空洞口数弹痕:
"乖乖!老毛子的铁鸟够硬气!"
正在卸货的挑夫们惊恐地扔下扁担,四散奔逃。
卖冰粉的小摊子也被撞翻,
红糖水在青石板上流淌,
形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色痕迹。
就在这时,又一颗炸弹如恶魔般从天而降,准确地落在了江心。
巨大的气浪掀起了舢板的船篷,
滚烫的江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劈头盖脸地浇在人们身上。
燃烧的机油味弥漫在空气中,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徐天亮反应迅速,
他一把将刘海棠紧紧地按进石缝里,
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她。
古之月则趴在他们上方,用身躯挡住了飞溅的木片。
她的苏北话里带着一丝颤抖:
“天亮!快看江面!”
二十步外的货船正熊熊燃烧着,
火势凶猛异常,仿佛要将整个江面都点燃一般。
船上的船工们惊恐万分,他们紧紧抱着木板,
毫不犹豫地纵身跳入江中,试图逃离这可怕的灾难。
然而,日军轰炸机的轰鸣声却如恶魔的咆哮一般,
完全掩盖了他们的哭喊声,让人无法听清他们的求救。
刘海棠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突然,她瞥见一枚炸弹如流星般急速划过桅杆,
然后在水面上轰然爆炸,激起一丈高的巨大水柱。
水花四溅,形成一片水雾,而在这片水雾中,
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被强大的气浪猛地掀进了江里。
她在水中拼命挣扎着,双手紧紧抱住孩子,
但仅仅挣扎了两下,便被江水无情地吞没,消失在了波涛之中,
只留下孩子那凄厉的哭声在江面上飘荡,
仿佛一片随波逐流的落叶,孤独而无助。
“跟紧我!”徐天亮的声音在刘海棠耳边响起,
他紧紧地拽着刘海棠和另一个人,拼命往码头的防空洞跑去。
他们的脚下是满是碎瓷片的道路,
十分湿滑,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摔倒。
徐天亮的心跳急速加快,
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
那是旁边的米铺着火了。
滚滚黑烟夹杂着火星子,
像一条凶猛的火龙一般,直冲向天空,
将半边天都染成了铁锈色,让人感到窒息和恐惧。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四架涂着青天白日徽的战机如神兵天降般从云层中钻了出来。
刘海棠定睛一看,认出那是伊尔 - 15战斗机。
只见它们的机翼下,机枪正喷吐着愤怒的火舌,
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死死咬住了一架日军轰炸机的尾巴。
码头上的百姓们忘了逃跑,趴在石堆后欢呼,
刘海棠看见徐天亮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
当第一架日机拖着滚滚黑烟一头栽进江面时,
人们的欢呼声还未完全落下,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地扼住了喉咙。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沉默中,
六架日军护航的零式战机如鬼魅一般,
突然从云层中猛扑而下,
它们的出现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刹那间,机枪子弹如狂风暴雨般倾泻在码头上,
青石板被打得火星四溅,仿佛要炸裂开来。
徐天亮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冲破胸腔蹦出来。
就在这时,他瞥见一架伊尔-15的机翼被密集的子弹打断,
飞机失去平衡,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摇摇欲坠。
飞行员紧急跳伞,但不幸的是,
他在半空中被流弹击中,
降落伞瞬间被撕裂成破布,
无助地飘进了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
“他们只有四架!”
古之月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颤抖着手指,数着天空中盘旋的黑点。
然而,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
因为日军的战机数量远远超过了他们,是他们的三倍还多!
紧接着,第二架伊尔-15也被击中了油箱,
飞机尾部喷出长长的火舌,如一条火龙般掠过江面。
机翼几乎擦到了正在缓缓下沉的货船桅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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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四溅,场面异常惊险。
刘海棠紧紧攥着徐天亮的手,
突然像触电般松开了。
她的目光被码头上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吸引住了,
那孩子正坐在燃烧的摊位前,哭得撕心裂肺,
火星子不断地落在他的衣襟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等我!”
刘海棠来不及多想,突然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她的布鞋在滚烫的石板上急速奔跑,
留下一串黑色的焦痕。
“海棠!”
徐天亮骂了句脏话,
正要追,古之月拉住他:
“看天上!”
最后一架伊尔 - 15 已经被三架零式咬住,尾烟拖得老长。
就在这时,夕阳的余晖里突然冒出个银灰色的影子 ——
是架老旧的霍克 Ⅲ 战机,
机翼上的青天白日徽已经褪成浅灰色,
却在阳光里泛着金属的冷光。
霍克战机的引擎声像头怒吼的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