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雨萌走过来,挽住陈亦轩的胳膊:“订的车到了,走吧。”
雨水在机场外的柏油路上晕出细碎的光晕,出租车的尾灯划出两道猩红的弧线。
安雨萌坐在副驾驶,指尖轻轻敲着玻璃窗,雨丝在窗外不断变换角度,像是被风吹乱的琴弦。
“先去民宿还是先去吃饭?”她转过头问。
她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仍带着清澈的光,如同一对浸在清水里的琥珀。
陈亦轩没回答。
他的食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眉头微蹙——他在检查明天的天气。
“天气预报说,明天放晴。”他终于开口,“我们可以按计划去温室看八重樱。”
车窗映出他半张脸的轮廓,窗外是飞掠而过的便利店招牌,霓虹灯在雨里溶解成模糊的色块。
突然,陈亦轩目光落在远处山坡上的一片亮光上:“快看,那里就是人工温室。”
夜幕下,巨大玻璃穹顶泛着淡淡的乳白色,像一座浮在半空的水晶宫。
我也是在来大阪的飞机上,才听陈亦轩说起七月份的日本,也可以看到樱花。
这些八重樱被栽种在大棚里,这里的温度、湿度、光照全由电脑调控。
它们不知道自己活在不合时宜的季节里,只负责热烈地开,然后热烈地谢。
车在红灯前停下,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像是无数细小的种子从高处坠落。
我下意识回头,隔着雨水模糊的后窗,看到一家三口正撑着伞过马路——女人牵着蹦跳的孩子,男人提着购物袋走在他们身后一步的距离。
雨太大了,看不清是不是楚钰一家。
但我们已经驶出很远了,所以一定不是他们。
半个小时后,雨渐渐小了。
车转过一个弯,民宿的灯牌在巷子尽头亮着,暖黄色的光晕在潮湿的沥青路面上晕开。
房东是个扎马尾的女孩子,接过行李时冲我们笑,眼角堆起不合年纪的褶皱:“你们运气不错,还剩最后两个房间。”
听口音,她应该是一个地道的中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