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没爹妈么!”方舟廷说,“具体情况我不知道,据说他爸早年赶上偷渡潮过港岛,一去音讯全无,估计是凶多吉少;他妈没多久也跟人跑了,剩下这独苗的小孙子跟着乔家二老长大。爷爷在时还好,老人家是乡里的厨师,手艺活儿多少能撑着一个家,后来去世了,就剩下奶奶和他,老的老小的小。”
陆景有些意外,脸色稍缓了下来。
天底下的幸福千篇一律,唯有苦难千差万别,他没想到故事是这样的走向。
“几年前方舟凛出国后,老太太是想资助乔以棠读书的,可不巧,他奶奶摔了一跤,起不来了只能躺床上,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虽然也给了资助,但远水救不了近火,乔以棠干脆休了学在家照顾着,这一耽搁,就是两年。”
“家里没其他亲戚了?非要个孩子休学照顾着?”陆景自小家庭殷实,只听过各种为了迁就孩子前程而做出牺牲和妥协的,还没见过反过来孩子为了照顾老人而辍学回家的。
他理解不了。
方舟廷皱眉,想了想说,“好像是说村里经济条件也有限,就算有那么一点收入,也是各自花在自家小的年轻的身上,都认为老人家年纪到了糊涂了卧床了基本也就那样了 ”
方舟廷说着说着也挺茫然的,他们的世界差异太大,很多做法在方舟廷看来是匪夷所思的,因此没能把话说得特别具体 陆景同样不懂。
但他知道,困苦与逆境,从来不会因你的弱小而对你另眼相待。
“这次也是凑巧。”方舟廷抱着拉斐尔使劲揉,把傻狗揉得嗷嗷叫,“老太太去年春节回了老家一趟,当时乔以棠的奶奶就不大好,大概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让老太太一定要帮忙,不想耽搁了孩子。”
陆景推了推眼镜,睨他:“所以你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方舟廷一噎,一脸WTF,“我这不是说了?”
陆景:“我听你骂了半天方舟凛,又听你讲了一个穷人家孩子在逆境中艰苦求学又尽心尽孝的故事,然后呢?”
方舟廷只得说:“学校的事倒是其次,总有办法解决 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老太太有意收乔以棠进方家,让我大伯、我爸或者小叔、姑姑 反正谁都好,给乔以棠挂个养子的名头。结果方舟凛知道,当场就疯了,吃了炸药似的在家里发癫撒泼,说方家有他就没有乔以棠,要乔以棠就没他!哎哟那个祖宗哟!你说他那敌意到底哪来的!真有那么恨乔以棠啊?人家乔以棠还能抢走他什么吗!!”
再说整个方家产业都掌握在方舟予手里,方舟廷压根儿就没担心过这些。
陆景:“就是反对他进方家、但没反对他继续陪读的咯?乔以棠奶奶拜托老太太照顾好乔以棠,这跟收不收养他没必然联系吧?”
方舟廷:“是没问题,可是他就一未成年,还是外来户口,要在本地借读,需要个监护人。”
陆景:“……”
乔以棠那身高总让陆景忽略了他还未成年。
“我记得他十七了吧?”
方舟廷应了声,“嗯,还一年成年了。”
也就是一年后收养关系可以作废。
陆景沉吟了一会儿,说:“我来吧。”
第9章 进了我户口本,就是我陆家人
盛都湾高档住宅小区在羊城人流量堪称凶残的“宇宙中心”地带偏安一隅,园内绿荫成林,静谧幽深。
园心楼王顶楼复式此时满室暖光,外头玉兰树间蝉鸣 ,起居室里,空调出风口呼呼打着风。
空气在安静中炸开一声
“你说什么???”
方舟廷触电似的跳了起来,拉斐尔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傻狗吓得滚了一圈,夹着尾巴溜得得飞快。
“你来?你来哪儿?”
陆景慢悠悠地喝完茶,把保温杯往矮几上一推,“这不是在帮你解决问题么?”
“你同乔以棠很熟咩?”方舟廷震惊得连白话都冒出来了。
“熟不熟你心里没数?”陆景嫌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