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已经对着她否认多次，她还是不厌其烦地给我转发论坛里飘红的帖子。我没有空余时间去把每一个转发的评论看完，但改剧本改累了的时候，或者是看着柏潜的睡颜，就会看这些帖子做消遣。

不回应是我给云拂及公关部下达的命令。任谁人猜测，我默认就默认到底。

2034年过去，《罪臣》删删减减缝缝补补终于在2035年4月最终定稿。期间云拂一直勉力替我物色班底，服化道的设计师见了不下一百个，最后我被一副质感清晰的水墨画打动，定下了美术指导。摄影师、灯光师此类，已然也是多有波折，团队直到同年7月才凑齐人头。

《罪臣》是古装权谋片，萧 是征战沙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将帅传奇，所以他的武术指导老师已经对柏潜训练快四个月了。

我经常见到柏潜为配合形体，而吃掉不少瓶瓶罐罐。虽然吃药冒险了些，但效果确实非常显著。柏潜身上本就有旧伤，训练时长不宜过长，因此护腰正骨的药也吃了不少。

有这些内服药护持，柏潜一身盔甲提刀卸山河的气势如虹，正如电影里功高盖主的萧 。

2035年9月，电影《罪臣》正式开放试镜名额。除了男主内定，从女主角至每一个配角，都是经我掌镜钦点。不论出身或是名气，演而优则胜，就连彼时风头正盛的三栖艺人连酌，也只在柏潜那讨到一个副将男配。

柏潜是这么说的，“连酌的演技很有后劲，和他同台飙戏，想必是非常过瘾的。”

我关掉监视器的声音，拿上剧本坐到柏潜面前，伸手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后知后觉问他：“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云拂劝我要你捧捧连酌，我拒绝了。那天你在门外都听到了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嗯？”

“是听到了，但我真的不介意。”柏潜眼眸含笑，“可是听到你拒绝的理由，还是觉得很甜。”说着他回亲了一下我的嘴唇，又道：“我一直都乐意为你做任何事。加上连酌吧。”

我怔了片刻，心脏突然涌进一阵狂喜，但想到连酌试镜的表现，还是摇了摇头：“他不是很适合这个角色。”

戚戬是萧 的左膀右臂，前期同他出生入死，后期叛乱入主金銮殿的戏份很重，而连酌太年轻，加上他的长相太过气焰嚣张，实在与戚戬方正板直的身姿有出路。

但是柏潜说：“我可以教他，就像当年进组，你教我那样，倾囊相授。”

我动心了。

有可以在台前复刻过往的能力，让经典永流传，试问谁人能不心动？

我树竟容也是个俗人。也会有在热恋期，忍不住向世人倾吐一些小心思的时候。

这一夜我重新操刀改了戚戬的人设，把他改成了男二号，对男主角萧 有些超乎寻常的信仰。

连酌收到改后的剧本，欣然前来试妆。

女主角东洋艺伎，武林女诸葛，与萧 互为知己的直绫子，饰演者同为日籍女星纯子。艺龄十八年，于去年角逐奥斯卡影后失败，她离退圈只差一樽奥奖。

纯子没带任何经纪团队来签合同，看到合同规定的两场床戏，眼睛都不眨地签了字，红唇轻挑吐出几句不标准的中文：“我是个专业的演员，不忌口，导演可以放心。甚至说牢狱之灾夺我贞洁的这场戏，全裸上阵也无不可，照剧本上写的尽情蹂躏，就希望树导把我拍美一些。”

第107章 -这天的定妆照，往后几十年，仍是惊艳众人的影像。

听到这句话时，我和云拂都抬头把视线聚集到纯子浓丽的五官上。不过十秒钟，我和云拂对视一眼，看清彼此的想法后，我点头对纯子说了声“一定”。

纯子签好合同后，重拾起手边的遮阳帽微笑着和我道别。

服装和场地都还没解决，电影开机时间一拖再拖，我让纯子把剧本带走便放了行。

纯子一走，试镜场地就剩下我和云拂，女主角是我最后一个才定的角色。

云拂仰在背椅上，摸出盒烟分了我一根。四下寂静，烟雾弥漫，烟头即将燃指时，云拂才掸了掸烟灰，吹着气音说：“你看，红真的很重要。”

“纯子出道时还只够在日本的影视剧里镶边，不温不火捡些别人不要的资源。直到演了五年配角，一脱成名，才拿到一个主角资源。”云拂把烟头抵到烟灰缸，神情中平添好些看破红尘的精明，她歪头看向我，红唇做出一个夸张的嘴型，“这圈子有太多人挤破头想进来，可要出人头地，哪有那么容易。你总得牺牲一些什么才能置换到想要的资源，上帝和资本家都是最吃不了亏的。”

“红了之后她每一部戏都会脱，直到成为日本红极一时的脱星，她拿了很多奖，但日本人印象最深刻依然是她的裸体。”

“为艺术献身，光荣吗？”

云拂又点了一根烟，蓝色的火焰落进她哀伤的眼睛里，“能被很多很多人注意到，光荣吧。”

“但是面对媒体时嘴上说着没有结婚计划的纯子，真的就不想结婚吗？”云拂咬着烟摇头，“她不想结婚退什么圈呢？”

“脱一次是脱，脱两次是脱，为什么不干脆脱到功成名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