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工夫,孟总已经灌下半扎酒,镜片都泛起了雾气。他从镜框上方用视线猎取陈谴:“生意人递名片顺手的事儿,哪记得那么多。怎么,你上心?”
陈谴来麋鹿做小蜜蜂这几年收的名片不计其数,名片上印的什么公司名儿他都牢牢记在了脑子里。
他咬着瓶口,含糊道:“上什么心啊,我们做这行的又不了解这些。就是觉得,派恒科技,听上去很有派头。”
“听不懂最好,”孟总猛灌下一大杯,抓住陈谴的小臂用力一拽,“你是不知道我们老总……”
三扎黄啤去了俩,陈谴舔着白啤,才喝了不到四分一。
他半阖着眼装懵懂,桌下用指尖在大腿上撩着字眼儿。对赌协议、虚假业绩、合同诈骗……
还没记住下一个关键词,桌边戳了个人,垂在裤腿边的手正攥着个单词本。
陈谴顿时忘记对面那喝得双脸潮红的孟总说了什么,他顺着那只手看上去,一双佯装醉意的眼睛里晃入了徐诀的脸。
徐诀谨记着自己答应过陈谴要用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所以他再冲动也不像上回那般生拉硬扯将人带走,再气恼也克制着力道将别人握在陈谴小臂的手拂掉。
孟总手心落空,不满地瞥向他:“你谁?”
徐诀托起陈谴被抓过的那只手,袖子往上一捋,意料之中看到了红手绳下的骇人指印。他知道陈谴的皮肤易留痕,也知道喝醉酒的客人脾气多蛮横,却不知道这种接触行为在陈谴的日常工作里占比到底有多大,而他明知这种情况无法避免却忍不住计较是不是心眼太小。
手松开,那截袖子又滑了下去,徐诀将那瓶白啤从陈谴指掌中轻轻抽走搁边上,说:“我在外面背了八页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