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拢着袖子,慢慢走到沈一舟面前,把那枚玉佩放到了沈一舟掌心,冷冷道:“从哪里拿的,就还到哪里去。”
第38章
少年冰冷的手指一探即收,重新拢进了宽大的袍袖中。沈一舟接过玉佩,近看才发现对方的素色衣摆上,密密拿银丝绣满了华丽的云纹徽记,晃动间不动声色,流转着暗哑的光泽。他不知为何心中就是一震,抬头见少年眉目凛然,已经转过了身去。
自打云白临告病,满朝的人便都等着看热闹。那云氏长孙云行之娇生惯养,一味混玩,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云氏二房能力手段都是一流,这几年拢了不少权力在手。主少叔强,众人便猜云家将有夺嫡之祸。云白临过世后,沅江确实乱了一场,结果最后袭爵安国公却还是云行之,以云氏族长身份,入主尚书台。煊赫大族之长,哪个不是杀伐决断,历尽磨砺才坐稳了位置,只有一个云行之,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就靠祖荫上了位。众人茶余饭后闲谈,都叹云行之会投胎。
以前远远看着云行之高马扈从,他也曾艳羡人家命中富贵,可今日在帐中,却亲眼见着这少年孤身与人周旋,一言一行清贵沉稳,何等谨慎,又是何等战兢。
天底下没有白得的好处啊!
沈一舟满心感慨,谢过诸位将军家主,便带着几位同僚回城。泓早已等候多时,为防着尚书台再来抓人,就把众人安排到自己御赐的宅子里暂住。眼见着万事料理妥当,他再没了后顾之忧,便策马直奔刘府。
天色已晚。刘府外门紧锁,只留了道侧门供人通行。这时候正是饭时,来门上拜见的,基本都是些有通府之谊的老朋友。泓贸然上门,又没个手本名帖引荐,门房应对起来便有几分不耐烦,也不请入奉茶,就只让泓在门廊里等候。
足足等了一柱香功夫,那门房才回来,满脸尴尬道:“大人请回吧,老爷说——老爷说——”
他踌躇半晌,才把话复述出来,道:“老爷说,刘府门槛高,弄臣佞幸之流,还够不上资格。”
此话一出,门廊里几个差役都向泓望了过来。
泓无声地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就在门外恭候。”
他出了门廊,站到刘府大门外,把脖子上的团龙玉佩摘了下来,递给门房道:“烦劳把这个送进去,再通报一回。”
他态度温和多礼,那门房也不好直接赶人,只得委婉劝道:“我家老爷脾气直,把清誉看得比命还重。他若是不愿见,大人再等也是无用。”
泓负手站在阶下,轻声道:“有劳。”
门房无奈,只得转头又进去通报。没过一会儿,突然听得刘府内人声鼎沸,轰隆一声四门齐开,家丁分列两旁,齐声道:“请大人入府。”
泓站在阶下,抬起头。他的视线穿过洞开的大门二门,见着了九邦的辅国公刘大人一脸铁青,正站堂前迎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