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玄颦着眉,反反复复的思量着他刚刚所说的话。近些年,澜瑄确实已有默默培植势力,等待时机夺回政权的苗头,从他重用楚潇,力保公主,甚至亲自主持科举殿试,选拔新人就不难看出端倪。若是摄政王为了稳固地位意图另立新君,也并非没有可能。
黎玄神色凝重的向澜璟望了过去,低声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澜璟的眼底悄悄闪过一抹痛楚,他嘴唇微微翕动,似是有些犹豫的挣扎了许久,才缓缓垂眸叹了口气道,“我如今无权无势,又能如何……他在暗,我在明,现在别说外边了,就连这偌大的璟王府,都不知藏了多少双眼睛……”
黎玄没再多言,而是满眼无奈的缓缓走到窗边,抬手覆上那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红木窗棱,自嘲的笑了笑。
就算再华美的笼子,他们也不过是任人戏耍的笼中之鸟,就算被人折断翅膀,却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或许真的到了那样一天,他们也只能流着血泪蜷缩在彼此身边,对着那笼外之人大声哀鸣吧!
……
夜深了,一抹幽暗的烛火之光悄悄从寝殿的窗棱间透了出去,被眼前精美的木质雕花打碎在汉白玉的地面上,散开点点温柔的暖黄。
澜政穿着一身暗紫色的华丽常服缓缓从纤尘不染的石阶上走到殿外,那柔软的金丝锦靴踩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王爷……”守在殿外的御林军队长几步跨上前来,恭敬的垂了眸,抱拳行礼道,“请容属下……”
澜政深邃的黑眸静静向他望去,微微抬了抬手,阻止了他想要通报的打算,望着映照在窗纸上的那抹人影淡淡的勾了唇角。
寝殿内烧了地龙,拢了碳火,白玉雕琢的精致香炉上静静散发着一缕柔和的馨香。描金的檀木矮桌间堆着满满的奏折,澜瑄依然同平时一样靠坐在桌前,一本不落的认真看着。
这些奏折虽然他都会仔细批阅,可是过后仍然会按照紧急程度分批送到摄政王手中,若是同意便不做改动,若是有所更改,朝臣们就会识趣的按照新的旨意去执行。
可尽管如此,澜瑄还是会一丝不苟的将所有奏折全部看过,这么多年来,从未懈怠。
桌案上突然静静投下一片暗影,澜瑄手指一抖,猛的抬头向前看去,只见此时摄政王正垂眸站在桌旁,似笑非笑的默默打量着自己。
“皇……皇叔……”澜瑄显然是吓了一跳,一阵头皮发麻过后,他才小心翼翼的嗫嚅了一声,“您今日没回王府吗……”
“嗯。”澜政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那强壮的身影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迫之感,“澜瑾该接回宫了,身为公主,整日赖在兄长府上成何体统?”
“我明日便让楚潇去接……”澜瑄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一边躲开他那冷厉的目光,一边低低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