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沉思良久,作势要起身,“不行……我去和四叔说。”
“等等。”林浪按住他的手,轻轻用力,将人拉回来,“恕臣直言,便是如今殿下去宫里请圣上收回成命,教主恐怕也不见得会高兴。”
重九眉峰一锁,缓缓坐下去。
“殿下须得知道一件事。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你的榻上囚鸟。”林浪以筷子点着碗边,似笑非笑,“他得先是月神教教主,然后才是你的师尊,你的意中人。”
重九咬了咬唇,又很快松开,道:“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我只是怕师尊如今难敌法藏。”
“通天崖蘅教主落败,又整整一年不曾露面,江湖上不知传成了什么样子。殿下难道要他咽下这口气,跟你蜜里调油没羞没臊过小日子?”
重九辩不过他,纠结半天,底气不足地道:“那好歹也过个几年,等师尊伤好了再说也不迟啊……”
“北山氏一族,身负神力,生而无涯。他自是有十年、百年去恢复武功,可殿下又有多少年等得呢?”林浪幽幽地说着,语气唏嘘。
重九望着他的鬓角,隐约能看到点点星白。想到那郁驷与师尊少年相识,如今郁王爷年近半百,而师尊依旧貌若及冠。百年之后,自己早已化作黄土,可他的师尊还是如今模样……
握着筷子的手骤然失了力道,打翻面前那只瓷碟,圆润饱满的花生米骨碌碌洒了一桌。
“早一日处理完此事,就能早一日从江湖抽身,就能多陪你一日,多护你一日。殿下还是太年轻。”林浪伸手将花生米拢在一起,倒回盘中。
重九攥紧了筷子,视线转向窗外,隔着层层楼院凝望燕王府的方向。过了许久,他将目光收回来,定定地看着林浪。
“若是师尊执意要去,”重九忽地咧开嘴,笑出一口白牙,“有事弟子服其劳。”
林浪颇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便笑:“殿下这性子不似燕王,倒是更像圣上些,果然还是帝王之血一脉相承。”
重九有些好奇地盯着他。
林浪却踢开椅子站起来,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殿下慢吃,我下楼去买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