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段干卓穿着喜服在床上卧了一会儿,等不来元恪回来就模模糊糊睡了过去,恍惚中看到言敏穿着嫁衣走了来,忙欢喜的奔过去,想拉她拜堂成亲。却见言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外走,段干卓心中着急,呼喊着起身去追,跌下了床才冷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见元恪还不回来,段干卓越想越慌,也顾不得什么俗套了,便快步走到言敏房前。只见门轻阖着,透出来一缕灯光,在门外喊了两声不见人应,段干卓便推门进去。言敏的红嫁衣整整齐齐的叠着摆在床上,上面还放了一个信封和一张纸条。段干卓拿起信拆开看了一眼,只觉得天地晃动,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不知拿着那封信枯坐了多久,段干卓才清醒过来,记起她不认识出谷的路,自己该送送她。

原来这谷中地势极奇特,看起来是在山谷中实则是在三座峻山相环相连的一处半山腰,因这里地势平坦且四周都是群山环绕才让人有种位处山谷的错觉。段干卓带他们来这时正好是趁那条经过这三山的河水涨汛之际,借用河水直接把他们送上了这高处。如今河水已退去,唯一出谷的方式便是河水落下形成的万丈峭壁,非轻功高深的人不得出。

段干卓本以为言敏找不到那处出路,但在谷中遍寻了一圈也没找见她,直到天色大白才找到那处峭壁处。段干卓见附近有些脚印,心下凄凉,知道她已经跟着辰司杀走了,只是没想到她竟这么着急走,都不愿意再见自己一面。段干卓万念俱灰之际看着这悬崖想着跳下去也就一了百了了,恍恍惚惚往下瞧了一眼,却惊得清醒了几分。模模糊糊地见一人挂在崖壁斜出的一棵树上,距崖顶十丈远,人还在树枝上挣扎。段干卓认出那是元恪,大喊了两声让他别动,自己忙取了绳子费了半天功夫将他拉了上来。

俩人坐在崖顶上气喘吁吁,段干卓抹了把汗,笑道:“又来跳崖了啊?你怎么总是不同我说一声,同我说了我跟你一块跳嘛,咱俩也好有个伴不是。”

元恪好半天才喘上气,急着爬起身拉住段干卓道:“都什么时候了先生还说玩笑话!先生,快!言姑娘跟辰将军走了,你快去追她。”

段干卓慢悠悠地爬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土,“我知道了,她给我留了封信。说我现在就是个老色鬼了,她很厌恶我现在这般,她喜欢的还是江湖传说中的那个段干一剑……她也不想一辈子呆在这,瞒着我给小辰写了封信接她走了。哎,我就奇怪了,该跳崖殉情的是我,你跳的哪门子崖?”

“先生……对不住,是我领言姑娘来这的。”

段干卓低了头凑近了他的脸,元恪能感到他的鼻息和逼仄的目光,忙低了头一脸愧疚,“我去给她送饭时发现她不在,便出来寻她,看到她在后山乱走,就问她怎么了。她让我领她到我们进谷的地方,我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我想先告诉先生一声言姑娘也不让,我只得凭着印象领她来了这,没想到辰将军就等在这里。我看辰将军要带她走便想拦着她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没拦住……他们两个使着轻功从这里下去了,我以为这个崖壁不深呢,就想慢慢爬下去追他们,但一晚上只爬了这么点,等天亮了一看,我就吓得不敢动了。对了,先生,这是辰将军让我交给你的,他有急事,不等见你便急着走了。”

段干卓接过一看,是辰司杀随身佩戴的一块玉 ,心中的疑虑彻底打消,哈哈一乐,“真不亏是我的好徒儿,就是随我,憨!”

“先生,”元恪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不去寻言姑娘吗?”

“她想走就算我寻到了也留不住啊,也好,小辰肯定安全地把她送回去了,她也不会再四处寻她的大师哥了。怪就只怪我自己太色急了点,早知道再装几日正人君子了,这下好了,到手的娘子又被我吓跑了。”段干卓指了指自己的胯下,恼恨地摇了摇头,“都怪这不争气的玩意儿。哼,且看你日后还有什么用!”

元恪看他的样子有些担忧,“先生,你若难受便哭一场吧。”

段干卓有些困惑地瞟了瞟他,“什么事也值得哭的?其实真论起来这件事也怪不上我,都怪那只死鸽子!言敏让我都杀了我留它干嘛,这不是给她留退路嘛!小笼包,走,今儿中午吃炖乳鸽!”说罢倒背着手优哉游哉的走了。

元恪到底也没吃上炖乳鸽,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酒坛子喝了一坛又一坛。元恪一拦他,段干卓就瞪着眼撸起袖子要跟他拼命,元恪只好由他去。段干卓平日里话多,喝醉了后倒安静,随便找个地儿一躺便呼呼的睡了过去,啥时候醒了再接着喝。故言敏不在的这十几日里,谷中听不到一句话。元恪知道他在一个地窖里藏了几十坛酒,再去看时只剩了两三坛了。这日,元恪耐心的等他喝完了最后一滴酒,半拉半抱地把他拖到了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