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个嗝,说:“你能看到我,我不抬。”
他用衣袖擦我脸上的泪,我脸颊被磨得有些痛。
我将他衣袖扯下来,含糊不清地说:“你,袖上何物……怎有些刺……”
“啊……”他犹豫一下,“……可能是我袖口上的印金丝绣吧。”
我稍稍吃惊,道:“大晚上你穿什么绣金丝的衣裳。”
“想穿好一点来见你。”
我吸了吸鼻子,瓮声道:“我又看不见。”
他想了想,小声道:“你现在是看不见,可明日一早……不,明日午时,你会看着我穿上它的。”
他不会,不会要折腾我到明日午时吧!
我小声说:“我不想做这么久……”
他像是愣了一下,说:“你想什么呢,”他带着嘶哑闷沉轻笑一声,“我是想让你睡久一点。”
“今夜会很长的……”他在我耳边气声说道。
他呼出来的热气烫得我耳朵红透,我心跳得飞快,如敲锣打鼓,可依照原本样子,他若是与我坦白,我是不能这么快接受他这说辞的。
我推开他,他语气惊慌地问:“你可是吓到了?还是接受不了?我,我真的是屈尧!你信我!要不点烛吧!这样就能看到了……”
我还是低着头,不让他看到我为难紧张的脸色。
我说:“有些……有些被吓到了,”我思考了一下,明知故问道:“圣上说过你……你妻儿不是你的,可是真的?”
他过来拉我的手,坚定道:“除你以外,我绝没碰过任何人!”
啊……还要问什么呢?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与他相认的欣喜激动,还有些许悔恨怅然,实在是想不出来任何问。
我绞尽脑汁,又问:“那屈,屈太傅,不,屈御史可知你假死……回来找我?”
他听了这话,一下沉默下来,过了一会才开口说:“他知道,也托人寄过信给我,但我没看过,更未回,我已许久未同他联系了。”
父子闹到这种地步吗?我心中紧涩发苦。
我说:“你可是怪屈御史?”
他说:“怪的……可昨夜你说你未诬告后,我看了他从前寄于我的信,才知他早已寄信说明,对我明歉,只是我生气,迟迟未看,后又寄给我两封,说要是我不怪他,就带你去看看他……他一生从未低下头过,这样示了弱,我都不知该当如何。”
他犹豫一会,又问我:“你会怪我父亲吗?”
既然会问我这问题,那他与屈御史关系也不是僵硬至极,更何况我也不想让他为了我,真与他父亲断了关系。
“不怪,”我低着头,拉着他的袍袖,轻声说,“你这不是来找我了吗……”
“可我父亲诱我误你……我当年做的事也实在是让你受尽委屈……”
我说:“就算这样,你也还是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