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问题还没弄清楚,单单是看着现在的他们,元韫浓都感到酸楚。
“阿兄,疼不疼的啊?现在还疼吗?”元韫浓哽咽问道。
元彻回摇了摇头,摸了摸元韫浓的脑袋,“阿兄不疼,倒是你,清减了不少。”
他的眼神冷了下来,似乎是望远了,“真是委屈我们应怜。”
“没事了,我们不是回来了吗?”元蕴英道。
元韫浓看着元蕴英脸上那道疤,喉头似乎是被沾了水的棉花堵住了一样,更加酸涩。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但停在半空就不敢向前了。
那道疤痕太狰狞了,而且还在面中,与毁容无异。
伤成这样,无论如何都会留疤了。
“我的傻妹妹啊。”元蕴英抓着元韫浓的手腕,带着她的手贴上自己脸上的伤,“怕什么?是姐姐脸上这道伤吓到你了?”
元韫浓哑然,她只是恼恨。
凭什么他们元氏如此,还得不到应有的。
她的父兄和姐姐为了惠帝,为了南朝在外征战,而她的阿娘却被太后逼杀。
惠帝默许且装聋作哑,甚至还想截杀元氏,没收兵权。
她憎恨惠帝,憎恨太后与皇后。
她怨恨那些人,怨恨那些高坐庙堂享受他们付出却还一门心思暗害他们的人。
元蕴英平和地扯动唇角,“别难过了,这有什么?不就是一道疤吗?这不只是疼痛,这也是荣耀,是我所思所想的实现。”
她想要站上沙场,她想要握住刀兵,她做到了。
这些远比这道疤重要。
“我知道。”元韫浓轻声说道。
她心想,可我只是心疼你们的痛苦,只有我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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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令仪轻轻拍了拍元韫浓的肩膀,“阿姊,先让国公他们看看长公主吧。”
“对。”元韫浓背过身,悄然拭去泪水,“去看看阿娘吧。”
太后不允许任何人为惠贞长公主供奉牌位,不入宗庙,还想要长公主葬在别处。
但惠帝坚持要惠贞长公主的尸骨葬入皇陵。
但裴令仪和元韫浓是以相当强硬的态度,在岐国公府里供了牌位。
案前摆着供果,牌上写了岐国公妻、惠贞长公主之神位。
岐国公盯着牌位,僵硬地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案前,膝盖一软,忽然屈膝跪了下去,砸在地砖上的闷响不轻。
他颤抖的指尖抚过牌位边缘,在摸到惠贞两个字时顿了顿。
“是我……来迟了。”岐国公嗓子发涩。
元彻回和元蕴英跪下给惠贞长公主磕了三个头。
裴令仪在旁看着,也相当不是滋味。
他天性冷淡,对世间万物都不抱有好感,甚至是憎恶所有。
尤其是前世,很少有人知道他一路过来有多艰难,也很少有人知道他曾经度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没有尊严,被人当狗耍,甚至饿得啃树皮,冷得瑟瑟发抖。
多少次他险些死在深宫里头无人问津,但他命硬,挺过来了。
今生是因为元韫浓,他没有过太久太久的苦日子。
但他依然不对这世间抱有好感,他只是在意元韫浓而已。
因为岐国公和惠贞长公主是元韫浓的爹娘,他才会尽可能地抱有善意。
这也是岐国公和惠贞长公主先前用意的原因,沈川本身就是很好的人,而像裴令仪这样出身的孩子,本身心思就很难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