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这荆襄九郡之主,汉室宗亲,刘表刘景升。
在他的下首处,则端坐着一位样貌精明干练、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文士。
他手捧茶盏,姿态从容,但那双不停闪烁着思虑光芒的眼眸,却暴露了他那颗无时无刻不在高速运转的机敏头脑。
此人,正是被刘表引为左膀右臂,视为心腹智囊,新近升任州牧府长史的南阳名士,蒯越,蒯异度。
此刻,刘表正微倾着身子,专注地听着蒯越用沉稳而清晰的语调,汇报着关于荆南四郡的各项屯田、赋税及吏治事宜。
每一个数字,每一项政令,都在蒯越的口中,变得条理分明,利弊清晰。
这是一种令人安心的掌控感,是刘表治下荆州能够远离中原战火,独享一方太平的基石。
就在这番平和而重要的谈话进行到关键之处时,一阵与此间宁静氛围格格不入的、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毫无征兆地打破了内厅的沉静。
伴随着一声压抑着喘息与焦灼的“主公”,伊籍那张写满了惊惶的脸,便出现在了门外。
他甚至来不及等候侍从的通传,便已是心急如焚地一步跨入了厅内,这在规矩森严的州牧府,已是极大的失礼。
刘表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蹙。
他那双温和的眼眸深处,迅速地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身为一方之主,他最看重的便是秩序与规矩,伊籍今日的举动,无疑是触碰了这根无形的底线。
但这丝不悦转瞬即逝,很快便被他一贯示人的宽厚表象所掩盖。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依旧用平和的声调,缓缓问道:
“机伯,何事如此惊慌失措?竟连规矩都忘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伊籍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连忙躬身,深深一礼,强行压下胸口那因疾奔而剧烈起伏的气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主公恕罪!实乃事态紧急,关乎主公与我荆州安危,属下……属下情急之下,失了分寸!”
他定了定神,不敢有丝毫隐瞒与添油加醋,将方才从赵云口中得知的那个,关于“无影阁”、关于刘虞与刘宠之死、关于那柄即将挥向荆州的屠刀的惊天秘闻,一字不漏,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