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那名骑手,身形壮硕剽悍,正是那个在城头杀死恩新、满身血迹的匈奴人!他依旧穿着那件无袖短衣,裸露的双臂戴着皮质护臂,肌肉虬结,腰间斜插着两口令人望而生畏的弯刀。凝固和未干的血渍将他大半边身子染成暗红,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那双标志性的单眼皮眼睛,如同猎鹰般,一下子就死死盯在了马清的脸上。他朝马清的方向微微前倾身体,眼睛凶狠地眯成两条细缝,仿佛在辨认猎物。随即,他的目光移向被墨仁制住的支雄,庞大的身躯轻巧得不可思议地一翻,便稳稳定在了马下。
马清肌肉绷紧,手指颤抖,手心冒出汗来,耳膜就像打鼓一样嗡嗡响!他的眼前无法控制地闪过一幕幕画面:
“府君,今天我只喝两觞,待杀退羯人,恩新再与你痛饮!”昨夜昏暗的油灯下,恩新抹去唇边酒渍,豪气干云地笑道。
“府君小心。”恩新扑在马清身上,“呼呼呼”一阵箭矢破空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砰”恩新从城下摔落,他口吐鲜血,那双逐渐涣散的眼睛向马清投去最后一眼……城垛上,傲然挺立的,正是眼前这个手持滴血双刀的匈奴凶徒!
“杀……”身旁的韦都尉几乎脱口而出,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马清闪电般伸出手,手掌如同铁闸般重重按在都尉的胸前,将他后面所有的话和冲动都硬生生按了回去。他的手臂稳如磐石,但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那压抑到极致的、微微的颤抖。
那匈奴壮汉对马清的情绪恍若未觉,或者说毫不在意。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粗壮的腿如同移动的石柱。他先是扫了夔安一眼,算是打过招呼,又歪头看了看呼延莫,甩着双手朝支雄走来。
“二哥,怎么回事?”他开口问道,声音粗嘎。
马清的右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弧度,指尖已搭在了左腰那柄蜀刀刀柄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