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她初来京都,情窦初开,为见封易初一眼,曾做过不少荒唐事,每日爬丞相府围墙的次数比她吃饭的次数还多。
有日她照例翻墙找他,正瞧见他与二人议事,其中一人,便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少年。
“想起来了。”千提心中的石头落了地。阿初待人一向冷淡,起初听闻丞相府没落,她不免担心他的处境,如今看来,纵然家道中落,却依然有些朋友对他不离不弃。如此看来,倒也不算过于糟糕。
她微微仰头,目光正对上慕云琛明亮的眼睛:“阿初呢?一大早便不见他人,连声招呼也不打,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他啊——”慕云琛眼珠一转,想起今早封易初叮嘱他的事,嘴角噙着抹坏笑,虎牙露出一个小尖:
“你也知道,他如今穷困潦倒,家世虽比不得从前,但好在皮相不错。这不,今晨沈员外家的千金相中了他,如今正打算招他做上门女婿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千提,似乎想瞧瞧她是什么反应。
千提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没好气地蹬了慕云琛一眼:“你糊弄我!”
阿初都不愿意做她的面首,又怎么可能去做赘婿?
千提卯足了劲跺脚,脚掌与地面接触的瞬间,脚踝传来的痛楚让她忍不住皱了眉头。
她发出一声低呼,弓着身子揉了揉脚踝,再起身时,慕云琛已然走出一段距离,正靠在那扇老旧院门前等她,手中明晃晃拎着的,是一个精致的餐盒。
脚踝的痛楚终于消散,千提小跑着追上慕云琛,心知他不愿透露易初的行踪,便不再提这事,只将眼珠一转,道:
“慕公子,你说,陛下会治国师的罪么?”
慕云琛已进了院子,闻声回眸,探寻般的目光在千提身上略过,又转身继续往屋里走。
“不会。”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方才二位所言,边关战事吃紧,陛下确实动不得他。”
皇上动不得,却不代表他那做过丞相的老爹动不得。
封庭渊年事已高,不久前辞去官职告老还乡。这婚礼办得仓促,他得了消息匆匆赶来,路上一耽搁,虽没赶上昨日婚宴,算算时辰,想来这会儿已入了京都。
虽然庄国公平日里没少干些欺压百姓强抢名女的勾当,但封易初此番行径着实不妥。纵然皇上不会怪罪下来,只怕回了府上也免不了一顿家法伺候。
慕云琛嗤笑一声,不曾将这想法说出口。
食盒被置在桌上,他从里端出几道菜在桌上排开,便听孟千提在身后小声嘟囔道:
“国师那狗贼草菅人命,陛下竟还这般惯着他……”
慕云琛端着瓷盘的手稍稍一僵,忽然间明白了为何今晨封易初来寻他时脸色那般难看。
他眼神示意千提坐下,将碗筷在她面前摆好,岔开这个话题:
“易初临走时嘱咐我给你带些吃食,国师的人还在外边寻你,你别到处乱跑,若是被人抓回去了,他可不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