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子弟们满脸通红地叫嚷着,却在郑虎拔刀出鞘的寒光中渐渐噤声。
苏辰不再理会他们,抬手示意寒门考生跟上,转身时瞥见陈焕攥着焦卷的手,突然开口:
“把卷子给本王看看。”
陈焕一愣,慌忙将卷子递上。
素白宣纸上“治蝗三策”的字迹被火熏得有些模糊,却仍能看清条理分明的批注。
广植耐旱作物、以虫治虫之法、开仓设粥防流民。
苏辰挑眉,转头看向少年:“这些法子,你试过?”
“回王爷,草民曾在乡野见老农用竹篓收集蝗卵,又听商队说西域有种鸟专食蝗虫......”
陈焕越说声音越小,却见苏辰的神色渐渐柔和。
“不错。”
苏辰将卷子交还,“跟紧了,别丢了。”
城西武备库内,百余名寒门考生围坐在临时搭建的长桌前。
苏辰亲自提着墨桶走过,给每个考篮里添上崭新的宣纸:
“今日重考,题目不变。
本王只要实话实说的对策,不要之乎者也的虚言。”
陈焕握着新发的毛笔,看着苏辰在高台上坐下。
他想起方才路过刑场时,看见周文三人被押往大牢的场景。
那几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员,像被拔了牙的老虎般耷拉着脑袋。
“开始答题。”
苏辰一声令下,库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磨墨声。
陈焕铺开宣纸,笔尖悬在半空,听见高台传来低沉的声音:
“陈焕,字写大点,本王要看清你的对策。”
陈焕的手猛地一抖,墨点溅在纸上,却又迅速稳住心神,一笔一划地写下。
其一,丈量蝗灾田地,免其赋税......
苏辰看着台下埋头疾书的寒门子弟,心中的戾气渐渐平息。
这场大火烧不掉燕州的根基。
真正的根基,此刻正握着毛笔在宣纸上书写着对这片土地的热望。
他转头望向窗外,废墟上的浓烟已经散尽,几个士兵正在清理考棚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