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承白端坐着,八风不动,猜测应该是自己的某样古董摆件被摔了。
顾九京平日里气定神闲,一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架势,可真正发火的时候,从来都是手边有什么摔什么。
从不考虑失不失态,狼不狼狈的问题。
他们相识二十多年,没有过任何不愉快,甚至连重话都没有对彼此说过。
喻承白仁慈善良,却从来不会置喙评判顾九京的行事对错,顾九京再心机深沉,到底给喻承白留了几分薄面与行善空间。
最权势滔天为所欲为的那几年,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想在顾九京手底下求饶,就只有去找喻承白。
第一,喻承白仁善;
第二,顾九京包容喻承白的仁善;
而此时此刻,最交心信任的两个好友,如入无人之境般出入对方的家中,一个垂钓,一个摔物。
嘴上说的,却都是怎么弄死对方的爱人。
“那么你呢?”顾九京冷冷道,“你诱导时铭去M洲的时候,有想过宁言会同意吗?走的不止时铭,还有你弟弟喻黎,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些。”
“知道,但有你弟弟陪着他,我很放心。”
“……”半晌过去,顾九京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才沉声道:“你疯了。”
“你一开始算计我的时候,难道没有猜到我会疯吗?”
喻承白语气温柔得听不出来丝毫质问的意思,像朋友间话家常的闲聊,他掂了掂手里的鱼竿,笑着说:“其实这些年我心甘情愿留在M洲,你的野心我也愿意去陪你一起实现,但其实我并没有你那样的雄心壮志,护住我在乎的人,我觉得就可以了。”
“我知道宁言接近我别有所图,我也知道自从当年丛林一别后,对他的伤害很深,伊洛克庄园里处处陷阱,到处都是监控。”
“我并不知道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但我一直都很清楚,他挺想杀了我的。”
“他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我知道,他更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这我也知道。他带着贝贝嫁给我,其实是想杀了我,再顺理成章接手我手里所有权势为他所用,这些我都知道。”
“然后你决定纵容他对吗?”顾九京冷漠地打断他。
喻承白并不否认,点了下头,笑着对顾九京道:“其实我很开心你遇到了时铭,现在我对你说这些,你也可以很好的理解我了,而不是像从前那样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般,一脸费解地问我究竟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顾九京皱着眉,沉默许久,道:“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如果你真的觉得不一样,从来睚眦必报的你会等在京城候着我回来对我实施报复,而不是不管不顾地追出国去。九京,我猜你应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慌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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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报复我。”顾九京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