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免权到手的第七日,江苏巡抚手令突至:“凡胡氏商货,厘金加征五成。”
胡雪岩闯进巡抚衙门,却见堂前摆着具红漆棺材。师爷掀开棺盖,里面蜷着个穿官服的稻草人,胸腔塞满蠕动银蚕,每只蚕背上浮凸“厘”字朱印。
“大人昨夜突发癔症,”师爷往蚕堆洒了把朱砂,“非说自己是胡庆余堂的当归,要切片入药呢。”
蚕群突然爆开,银丝裹住院中枣树。胡雪岩挥刀斩丝,断口溅出黑血——哪有什么枣树,分明是钉满税吏尸身的十字木架!
幽冥当铺重现于寒山寺钟楼。胡雪岩砸开铜锁,柜内没有掌柜,只悬着杆白骨秤。左托盘是他典当的“商贾信义”,此刻化作团污浊的棉絮;右托盘赫然摆着他发妻的翡翠簪。
“豁免权换的哪是厘金?”空中飘来掌柜冷笑,“你当的是三万六千斤掺尸棉纱,穿在长毛身上攻破江南大营!”
白骨秤轰然崩塌。胡雪岩踉跄跌倒,怀中跌出本厘金账簿,纸页间爬满血蚁——那正是豁免令幻化的当票,背面浮现甲骨文:“三不收者,噬主而肥。”
同治元年元月,胡庆余堂地窖。胡雪岩将最后一袋鹰洋倒入熔炉,银汁浇进“真不二价”的匾额裂缝。火光中浮现幽冥柜台,掌柜的影子在银烟里摇晃。
“赎当。”胡雪岩割开掌心,血滴进青玉算盘。
“拿什么赎?”
“胡氏全族八十口阳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