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龙天灵魂深处悸动不已的,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入骨髓的共鸣感。每一次意识靠近这具残魂,都仿佛靠近一面映照着自身灵魂最深处的镜子,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切与熟悉感如同温暖的潮汐,将他包裹。
仿佛那残破的灵魂碎片,本就是构成他完整灵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种感觉如此清晰,如此强烈。
那么,逻辑的链条便清晰了:他的灵魂,在某个未知的时间点,经历了难以理解的分裂。一道残魂跨越五千年的时光长河,流落到他的灵魂深处安家。从现代医学的角度看,这简直是精神分裂症最离奇、最宿命论的极端案例。
“看来,摆在我面前的路,只剩下两条了。”龙天的意识体在这片冰冷的识海空间里低语,声音带着一丝自嘲的疲惫,“要么,靠我自己这点微末的医术,把这具‘过去我’的灵魂残骸一点一点拼凑、修复起来;
要么……”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就只能去找个靠谱点的精神病院,让他们看看我这‘病情’到底还有没有救。”
心中有了决断,龙天不再犹豫。意识微动,一份散发着淡淡灵魂辉光的“病检报告”凭空出现在他手中。他执起无形的“笔”,在那份虚幻的报告单上,郑重地写下了诊断的第一条关键线索:
“灵魂创伤成因:10%源于功法《共葬》反噬……”笔尖在虚空中停顿片刻,最终他放下了笔,意识体缓缓从这片充斥着死亡与谜团的识海空间中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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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如同归巢的倦鸟,重新沉入现实的躯壳。龙天紧闭着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久违的、带着草药清香的空气涌入肺腑。他需要重新掌控这具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身体。
他将灵魂感知力小心翼翼地探出,如同最纤细坚韧的蛛丝,沿着体内错综复杂的经脉网络缓缓蔓延、浸润。这感知力灵动而敏锐,如同在幽暗地脉中谨慎游走的灵蛇,探寻着每一寸肌肤、每一道筋膜、每一块骨骼之下潜藏的秘密。
他屏蔽了外界的一切杂音,全神贯注地捕捉着体内最细微的律动——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的“汩汩”声,如同遥远地下河的低语,带着生命的温热,又隐隐透出大战后尚未平复的虚弱与滞涩;神经末梢传递的微弱电流,如同夜空中明灭的星火;受损的细胞组织散发出黯淡的光晕,如同蒙尘的星辰,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创伤。
他的目标明确:唤醒并引导身体自身的保护与修复系统。灵魂感知力顺着最细微的神经脉络一点一点地摸索、试探,如同在庞大而精密的黑暗迷宫中,执着地寻找着那个控制着“生命工厂”的隐秘开关。每一次触碰,都伴随着信息的交换与指令的传递。
终于,在意识海深处某个被激活的节点,他捕捉到了回应。他集中精神,将一道清晰而坚定的意识波发送出去,如同吹响了集结的号角:“以吾之名,凝血之兵,速速集结!”
指令下达,血液深处,那些原本静静悬浮的血小板仿佛瞬间被赋予了生命和使命。它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微型士兵,感应到了来自统帅的召唤,开始从四面八方,沿着血管的河道,朝着体内几处最严重的、曾被凤九皇力量撕裂的暗伤部位汇聚。然而,修复之路并非坦途。
一些经脉在之前的战斗中受损严重,淤塞不通,如同干涸的河床拦住了去路。龙天眉头微蹙,灵魂之力再次加大输出,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体内更精密的“地图”,强行引导着血小板的洪流,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堵塞的险滩,开辟新的通道。
与此同时,那被灵魂之力强行唤醒的“治疗系统”也开始艰难地运作起来。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生命能量,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缓缓从身体核心处释放出来,温和地流淌过那些受损的组织。
这能量带着生发的暖意,所过之处,黯淡的细胞光晕开始重新变得明亮,撕裂的纤维被无形的丝线重新编织,断裂的毛细血管在微观层面悄然弥合。
内视之下,仿佛有无数微小的光点在暗伤处汇聚、闪烁,如同星河在伤口上流淌,带来重生的奇迹。很快,那些潜藏在脏腑深处、足以致命的内伤暗创,在这内外结合、灵魂引导肉体的奇妙力量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平复。
沉重的枷锁被卸下,力量如同退潮后重新上涨的海水,充盈着四肢百骸。龙天猛地睁开双眼,意识彻底回归现实。身体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掌控感和力量感。他下意识地想要坐起身来,动作迅捷而有力。
“嘭!”
一声闷响伴随着额头上传来的温软触感和微微痛感。龙天定睛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精致得如同工笔画描绘出的少女面庞。
龙巧云。
此刻的她,双眸如同笼罩着江南烟雨的深潭,氤氲着无尽的水汽,那浓密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将坠未坠的晶莹泪珠,如同晨曦中缀在花瓣上的露水,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更映出她眼底深切的哀伤。
白皙胜雪的肌肤,此刻因为激动和刚刚的碰撞,晕染开一层淡淡的、动人的绯红,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沁入了胭脂色。小巧挺直的鼻尖微微泛红,正随着压抑的抽噎轻轻翕动。樱色的唇瓣微微颤抖着,如同在料峭春寒中瑟瑟发抖的娇嫩花苞,让人心生无限怜惜。
龙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间从意识回归的清醒,跌入初见的惊喜,又在看清妹妹泪痕的刹那转为手足无措的慌张。他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这沉重的气氛,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怎么了?我亲爱的妹妹,”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迟疑,轻轻拂去她睫毛上的一颗泪珠,“是谁这么大胆子,把我们龙家(这里指是龙天,他们那一家,而并非指这里的龙家)的掌上明珠惹哭了?……好了,别哭了,都老大不小了……”
他试图调侃,努力回忆着,“嗯…这怎么说都十岁了吧?怎么还像个三岁娃娃似的哭鼻子呢?……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