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现在坐在上面的是谢明澜,谢明澜亲政不久,不知是韬光养晦还是确实资质平庸,反正不似他爹那般杀伐决断,御下有术,他只做得一个文臣口中从善如流的明君,反正大多朝政还把持在苏阁老一行重臣手中,他能做得不多,更谈不上做得好不好。

我知道这事儿在老裴看来就有些微妙的屈辱意义在了。

裴山行尚且如此,何况是我。

可是这屈辱又隐隐约约,只有懂其关窍的人才能意会一两分,明面上它仍是个天大的恩典,故而苏阁老也很不满意。

谢明澜这道旨意下的,真是没人高兴。

而他自己……我望向他面上,只可惜隔着珠旒,只看得出他面色淡淡的,更多的,也没有了。

退朝后,我随百官出了来,怀着心事行过层层回廊,裴山行正和我耳语道:“京中能治军掌兵的也就徐熙一个,他走后,新升任的卫军统军多半是我的人,即便不是,那刚领了军的,一时半刻也整顿不齐军务,殿下……”

我道:“徐熙出京这事颇为蹊跷,欲速则不达,筹谋多年,也不急这一时,以免一步踏错,功亏一篑。”

裴山行皱眉又劝道:“殿下……”

我缓缓摇了摇头,示意他噤声。

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裴山行,其实也不能说服我自己,只是我心中总压着一事,让我犹犹豫豫,无法下定决心。

但是很快,此一事便出现了转机,那转机来得是那般迅速,来得那样……令我心碎。

第二日天明,宫中来人,道是太后病危,急召我入宫。

据说太后的病已然缠绵了许多时候了。

想来也是,她与云姑娘感情深厚,年年都要亲去栖云山遥寄,若非今年实在身子衰弱到动弹不得,断不会不去的。

不过……终也到了油尽灯枯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