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枫的脸上浮起不可思议的神情:“你们怎会联手,是千帆的主意吗?”
安广厦摇头道:“千帆还未苏醒,尚且留在铸剑庄中休养。”
“那你们怎么……”
晏月华收回视线,望着柳红枫的眼睛,答道:“千帆虽然尚未苏醒,但从今往后,我会遵照他的意志,代他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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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红枫委实惊讶不已,毕竟晏月华一向谨小慎微,实在不像能说出这般豪言壮语的人。他不禁发问:“你公然与宋云归为敌,万一失败,不怕他日后刁难晏家,连累千帆么?”
晏月华微微一怔,但很快问道:“原来在枫公子眼里,我是这般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
柳红枫忆起自己被囚入府牢的经历,不禁苦笑道:“说实话,我确实生出过这样的想法。”
晏月华也轻叹了一声,道:“说实话,我自然是怕的,但若千帆醒来,却发现我缩头缩脑,见死不救,怕是更要失落。身为兄长,我已辜负他半生,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他失望了。”
听了这番话,柳红枫更难掩饰脸上的诧色,于是便将征询的视线投向安广厦:“你究竟是如何说服他的?”
安广厦摇头道:“并不是我的功劳,连我也没有料到,在我走投无路时,晏庄主居然如此慷慨地收留了我。”
柳红枫道:“昨夜你跟随木姑娘出海送信,莫非被宋云归察觉了么?”
安广厦仍是摇头:“恐怕宋云归提防的不是我,而是木雪姑娘本人,他早就察觉木姑娘有二心,佯装派遣她去送信,实则要杀她灭口,我们好容易接近码头,却遭到一群官兵伏击,还好我们早有准备,佯装被乱箭击沉,偷偷将那小船翻扣过来,躲在船底,才逃过一劫。”
脚底的船板飘摇不止,柳红枫也听得惊魂未定:“既然逃过一劫,又为何还要折返回来?”
安广厦道:“因为我们听到那些官兵在暗中密谋,要将武林人全部置于死地。”
没等柳红枫作答,晏月华便从旁道:“正是这句话说服了我,那时我便意识到,宋云归早在武林大会前夕便已经布好了局,设好了圈套,将武林人玩弄于鼓掌中,不论我们如何挣扎,也不过是他网中的蝼蚁,只能任他宰割。但我不愿看他阴谋得逞,我要咬破那天罗地网,从死局中挣出一条路来。”
柳红枫望着晏月华的神色变了,顿了片刻才道:“你与千帆果真是兄弟。”
晏月华怔了怔,缓缓勾起嘴角,常年愁容笼罩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
柳红枫又转向安广厦,问道:“木姑娘可还平安?”
安广厦道:“放心,她没事,只是劳累过度,又受了些外伤,便暂且留在铸剑庄歇息了。”
“谁说我留在铸剑庄了?”
说话的竟是个船夫,然而,嗓音却清亮得全然不像是船夫。
船夫掀去斗笠,竟露出木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