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做工熟练,慢慢工量就上来了,能多得些口粮。我算过的,勉强糊口。”赵渊说,“更何况这里军户都这么过,我难道不行?”
赵渊是个十分有韧性的人,打定主意的事极难更改,他见识过的。只是好不容易说动赵渊,有些回旋余地,谢太初怎么可能罢休。
“我若能为殿下医治双腿,让殿下行走自如呢?”谢太初问。
赵渊浑身一震。
“你说什么?”
“在京城时殿下双腿已勉强可以站立行走,只需再有数月,便可见大起色。”
“天寿山时,你将我双腿经络重新斩断了。”赵渊道,“我知那不过是为了求生的权宜之计,我不怪你。真人也无需自责。”
“不。那并非权宜之计。”谢太初道,“我说过的,殿下的身体经络堵塞郁结,才致使双腿无法站立。要想最终站起来行走,便定要重伤经脉,让它们重新生长愈合。如今正是愈合的时候,再以罡气为殿下打通全身经脉,吃苦练习行走,立、行、跑、跳,骑马,都再无障。殿下可健步如飞了。”
“……健步如飞?”
赵渊摸了摸自己的双腿,瘦骨嶙峋,像是枯木,是自己身体最无用多余又丑陋的一部分。
“真的吗?”
“这是我对太子殿下的承诺。君子一诺,驷马难追。”谢太初道。
“……要多久?”赵渊问。
“半年。”谢太初说。
赵渊沉默不语。
谢太初心底叹息一声:“我与殿下疗伤,只需到立春前后,便可完成治疗。后续殿下勤加练习,若恢复的好……我便可先行离开。”
“……立春。那也没有多久了。”
“是,过了春节后,很快便要立春……也就是月余……并不算漫长。”谢太初小心措辞,“我只白日过来照顾殿下,待晚间自有去处。殿下若觉得亏欠,便将口粮与我分食就好。”
然后他看着赵渊沉吟思考,过了片刻,才缓缓点头。
“那就……有劳凝善真人了。亏欠真人之处,未来赵渊定竭力回报。”
谢太初松了口气。
*
谢太初推轮椅入了屋子,将赵渊安置在火炉旁。一边给赵渊把簸箕端过来,让他继续挑选箭羽,一边打量这低矮窄小的平房,开始卷袖子收拾屋子。
忙碌几日终于得到了权限入赵渊的房间,如今打量这屋子,倒有些来之不易的万分珍惜。
那轮椅一路磕磕绊绊,做工实在糟糕,还有那出入屋子的斜坡,全是松土,如今已经凹陷,进出尤为吃力。来日定要重新平整院落,再仔细做个宽大的轮椅,免得赵渊受苦。
先把炉子里的火苗重新挑起来,将枯枝重新挑选,放了干燥的进去。窗户上的纸有破洞的地方,仔细用米粥糊糊粘住。又将屋子里不要的旧陈列都扔了。在炉子旁边热上水,出来从狄英家中讨了菜刀案板。在院子里洗净猪肉,又切碎在锅里炖了,这才出门骑马去山里砍柴。
一个时辰,带回来两大捆树枝,一捆自己留了,一捆送去狄英家中。
回来的时候,赵渊手里的活计做了大半,赶上了进度。
谢太初见他专心,也不打扰他。
将柴火晾筛在院内,又添了些在炉火中。将道服脱了,披在赵渊肩头,卷袖子清洁阳尘。
直到天色渐沉,赵渊常吁一口气,抬头时,屋子里已经整洁干净暖和了起来。比之前低矮压抑的感觉好了许多。
谢太初用貂油做灯油,甚至在傍晚时分让屋子里也明亮着。
热水在炉子旁边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