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庭辉倒也不急,管他四眼仔多公私分明,总不会把实情抖出去。毕竟还关系着蒋亦杰的安危,他这个做二哥的再铁石心肠,难道还能大义灭亲眼睁睁看着弟弟送死?至于杨明礼肯不肯依计行事出手帮忙,蒋家兄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整件事情从始至终,蒋亦杰都没和二哥正面交涉过,自然不怕给人逮着什么把柄。杨明礼十年前就跑来了帆头角投奔他做警员的亲叔叔,与老妈、弟弟鲜少联络,连庙口街上毗邻多年的老街坊都不太记得这个闷声不响的拖油瓶四眼仔了。如今时过境迁,知道他们兄弟底细的人更加没几个。
这样想着,蒋亦杰渐渐恢复了镇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相信有个蒋堂主摆在那坐镇,龙准就算真摸到什么蛛丝马迹,也不会轻易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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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准从阿力处接过一支枪,握在手里掂了掂,熟练地卸下弹匣看了一眼,见里头满满六发子弹,又手掌一拍扣了起来。
他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枪柄一下一下磕碰着旁边的木头台面,咚,咚,咚……
大约五分钟之后,令人心烦意乱的敲击声终于停止了。龙准收敛起一贯的和蔼笑容,阴沉着宣布:“好,时间到,看来我要亲自辛苦辛苦了!”
话音未落,只听见“噗通”一声,人群中有个留络腮胡的家伙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躬下身交代着:“龙哥,龙哥饶命,前两天确实有条子找过我,让我给他们当线人,还给了我一笔钱,可我什么都没说!我……我承认我一时贪心,拿了条子的钱,可是我……我只是瞎编了几条无关紧要的消息,至于今晚的行动,我事先根本就不知情啊,龙哥你要信我!”他忙不迭一巴掌一巴掌用力抽在自己脸上,“龙哥我错了,龙哥我糊涂,龙哥我再也不敢了!”
龙准拎着枪晃晃悠悠走到络腮胡面前,笑容诡异莫测。他蹲下看了一会,拉开对方不断自扇耳光的手:“好了,好了,有话说开就是好兄弟嘛,哈哈哈……”
络腮胡的动作停止了,愣愣望着龙准,他一时误解了老大的意图,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吓得喉头哽咽,淋淋漓漓湿了裤裆,一股尿骚味直冲众人鼻腔。
“啧啧啧”,龙准怜悯地摇着头,朝门口的壮汉摆摆手,“来,带他去换条裤子!”
见到龙准当真轻易饶过了络腮胡,又有两人彼此交换眼神后跪倒在地:“龙哥,条子也找过我们,不过我们兄弟对龙哥你忠心耿耿,是丁点消息都没透出去,条子的钱我们也一分没拿!”
龙准点点头,笑呵呵说道:“嗯,好,很好,都是我的好兄弟!”他举着枪在众人面前踱着步子,枪管贴着每个人鼻尖慢悠悠滑过,“不是你,也不是你,那会是谁呢……难道是你?”
黑洞洞的枪口停在蒋亦杰眼前,几乎正对眉心。
蒋亦杰既没惶恐,也没躲闪,双眼平静回望了过去,他不紧不慢抬起一根手指,将枪管温柔推向旁边,之后勾起唇角挑衅般微微一笑:“真是遗憾啊龙哥,你恐怕又猜错了。”
“哈哈哈……”龙准也跟着大笑了起来,伸出另一只手贴在蒋亦杰脸蛋上,貌似慈爱地轻轻拍打了两下,“阿杰今晚辛苦了,龙哥要好好谢谢你!”
如果蒋亦杰推断无误的话,事先找到龙准属下频繁接触,并拿钱收买线人的举动,应该出自二哥手笔。杨警官可是从小就拿过满墙奖状的高材生,抓起贼来得心应手,做起贼来也必然是游刃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