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15日,湖南南部山区的暮色来得格外早。陈易蹲在猪圈旁剁猪草,听见院门“吱呀”一声响。他抬头看见13岁的女儿陈花背着书包站在暮色里,校服下摆沾着泥点,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
“爸,给你。”陈花把塑料袋递过来,里面躺着几枚硬币和皱巴巴的十元纸币。陈易数了数,总共三十七块五。女儿智力残疾,平时连加减法都算不清,哪来的钱?
“谁给的?”陈易的声音沉下来。
陈花歪着头,手指绞着书包带,“工地的吴爷爷,他说……”话没说完,肚子突然咕噜响了一声。陈易这才注意到女儿校服的拉链拉到顶,却遮不住微微隆起的小腹。
卫生院的B超室里,医生盯着屏幕皱起眉头。“怀孕五个多月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在陈易耳边炸开。陈花坐在检查床上,正把一次性杯子里的水往地上倒,水滴在瓷砖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圆斑。
“谁干的?”陈易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陈花用袖子擦了擦嘴,“吴爷爷给我看手机里的小猪佩奇,还给我钱……”她的眼神涣散,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警方的调查很快有了结果。67岁的吴某、73岁的车某、62岁的王某,三个在村里务农的老汉,先后被带进派出所。审讯室的灯光下,吴某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膝盖,“我就给了她四百块,她自己同意的……”
DNA鉴定结果出来那天,陈易正在田里插秧。村干部骑着摩托车赶来,“老陈,孩子的生父是王某。”陈易手里的秧苗掉进泥水里,溅起的泥浆弄脏了裤腿。
王某家的堂屋里,陈易攥着鉴定报告,“你都六十多了,怎么下得去手?”
王某蹲在门槛上抽烟,烟灰簌簌地掉在青砖上,“她又不傻,给点钱就跟我走。”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
陈易抄起门后的扁担,却被村干部死死抱住。“老陈,别冲动,有法律给你做主。”
畸形循环
2022年4月10日,陈花在县医院生下一个男婴。产房外,陈易盯着墙上的时钟,秒针每跳一下,都像在他心上扎一针。孩子的哭声响起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把掌心掐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