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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这么说小鬼子是在莫拉呼尔的西南边安排了大量的人力挖工事?不是东北面?”青山对这个信息很重视,因为他手里没有第二张图,根据海生画的草图,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所以和他的图合并,会有两个可能的方位。
“嗯,我记得清楚,是西南方位。。”
“好的,大娘,您看我们明天,回祖地看看吧。”青山端起碗,喝了口温水。
姥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声音带着沙哑的迟疑:“明儿就去?这大雪封山的,路可不好走啊……老熊岭那地方,邪性着呢,你们……”她没说完,目光扫过女儿怀里熟睡的林帆,孩子的小脸在炉火的微光下显得格外安详,可这安宁更衬得她心头的恐惧沉甸甸的。
李青山放下粗瓷碗,碗底在炕沿上磕出轻响。他迎着姥姥的目光,神色沉稳如磐石,只是眼底那簇因炉火跳跃的亮光,泄露了深藏的急切。“大娘,放心,我心里有数。”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仿佛冰层下的暗流。
周明兰轻轻拍抚着林帆的后背,感受着孩子均匀的呼吸,自己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她抬眼看向青山,眼神交汇间是无需言语的默契与忧虑。炕炉里的火苗“噼啪”又爆开一颗火星,映得墙上旧报纸的铅字影子乱晃,如同蛰伏在暗处的秘密,随时可能挣脱束缚。
“那……那明天天亮透了就动身,”姥姥终究没再阻拦,只是佝偻着身子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向灶间,“我烙几张饼带上,路上垫巴垫巴……这冰天雪地的,肚子里没食可顶不住。”她掀开锅盖的“哐当”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随即是舀水、和面的窸窣响动。一股混合着苞米面和柴火灰的温热气息弥漫开来,稍稍驱散了屋里的沉重,却驱不散那份压在每个人心头的、对未知前路的寒意。
明兰大哥周明强一直蹲在墙角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这时他“吧嗒”一声在鞋底磕掉烟灰,站起身,走到青山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屯里汉子特有的实诚:“青山兄弟,那地方……邪门。要不,明早我给你们带路?好歹我年轻时候跟爹进过那老林子几回,认得点道儿。”
李青山没立刻回答,只是目光沉沉地望向窗外。夜色早已浓稠如墨,吞噬了雪原,只有风在院墙外尖利地呼啸,卷起雪沫狠狠砸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碎响,像无数细密的爪子在挠刮。
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深处,仿佛藏着比风雪更刺骨的威胁,正无声地逼近。他收回视线,对着周明摇了摇头,声音凝成一线:“不用,我们轻装出行,我赶马拉爬犁,带大娘去一趟就行,明天我们只去莫拉呼尔,不去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