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池的液体发出"咕嘟咕嘟"的退潮声，像某种深海巨兽的肠胃在蠕动。秦沐第一个冲破粘稠的神经连接液坐起身，液体顺着他的黑发滴落在苍白的脸颊上。医用激光刀还紧紧攥在他手里，原本在虚拟世界中刺眼的蓝光，在现实世界的冷白色灯光下显得黯淡了许多。

"白羽沫！"

沈枫甩开脸上的连接液，战术靴在湿滑的地面打了个趔趄。他扑向第三个游戏舱时，战术目镜的裂纹里映出焦黑的机械躯体——白羽沫右臂关节冒着青烟，胸口装甲板像被巨力撕开的罐头，裸露的电路时不时迸出火花。那些火花在沈枫的视网膜上烙下灼热的印记。

秦沐的指甲掐进沈枫的肩膀："按住他。"医生自己的白大褂下摆正在滴水，锁骨处的注射孔渗出淡蓝色组织液，但拆解机械体的动作精准得像钟表齿轮。他的手指在烧焦的电路间穿梭，时不时用激光刀精准地切断一根数据线或焊接一个接触点。

"哇哦，这是把游乐园过山车开进焚化炉了？"

清脆的童声在医疗室炸开。门口逆光处站着穿黑色修女裙的少女，银色十字架在她指尖转得令人眼花。安梅踮脚看了眼监测屏，机械音合成器丢在一边，原声带着十三岁女孩特有的尖锐："生命体征这么平稳还装死？起来重睡。"

沈枫的骨鞭"咔"地弹开半寸："小修女..."

"叫我安梅大人！"少女突然贴近白羽沫烧焦的听觉传感器，"听说某人用核心处理器当炸弹？真是..."她突然被拎着后领提起，秦沐沾血的手套在她修女领上留下暗红指印。

"再吵就把你做成声控炸弹。"秦沐的瞳孔在医疗灯下收缩成针尖，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狱传来，"现在，要么递工具，要么滚出去。"

安梅像炸毛的猫般落地，却从裙底抽出一个金属箱："钛合金神经导管，热熔型。"她踹了脚白羽沫垂落的机械腿，"修好记得赔我积分，废铁先生。"

秦沐接过金属箱时，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沈枫注意到了，但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医生已经连续工作了72小时，再加上刚才那个几乎要了他们所有人性命的副本。

手术持续到虚拟窗外的霓虹变成晨光。秦沐缝合最后一根数据神经时，白羽沫的机械眼突然亮起蓝光："系统...自检完成..."他看向秦沐被电焦的袖口，"你的...肾上腺素..."

"闭嘴。"秦沐把止血钳扔进托盘，金属撞击声在安静的医疗室里格外刺耳。转身时他突然栽倒，像一棵被雷电击中的树。沈枫接住他瞬间，战术目镜跳出警报：【生命体征：心率182/血压210】——医生在自己血管里打了三倍剂量的神经兴奋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