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林子里起风了。
风不是从外吹来,而是从地底升起,带着腐朽与铁锈味,像千万张嘴同时呼气。
符号亮了,幽绿光连成一片,像沸腾的鬼沼。
沼泽中央,旧祭坛露出轮廓——由黑石垒成,石缝间嵌满兽骨,骨缝间又生出血红苔藓,像活体血管。
祭坛顶端,放着一只石盆,盆里盛着黑色液体,表面浮着那层幽绿火。
沈枫抬脚,却被江秋拉住。
“我先。”江秋声音低而狠,手腕一抖,傀儡丝激射而出,缠住祭坛边缘一根石柱。
下一瞬,石柱活了,表面符号扭曲,化作一条黑鳞巨蟒,张口便咬。
江秋扯丝,身形借势腾空,足尖在蟒头一点,跃至祭坛另一侧。
巨蟒转头,尾扫向沈枫。
沈枫没退,他抬手,短刀出鞘,银光划出一道极细的弧。
蟒尾断,黑血喷溅,落地却凝成冰珠,发出“叮叮”脆响。
更多符号活了,化作蟒、化作鸦、化作无面人形,扑向两人。
江秋在祭坛上翻飞,傀儡丝如银蛇,每一次收回都带起一蓬黑血。
沈枫则站在地面,短刀反握,脚步稳得像钉子,每一刀都精准地斫在符号节点。
黑血溅到他脸上,沿下颌滴落,像一串墨珠滚过白纸。
秦沐在圈外,用火石点燃那半截蜡烛,烛光呈诡异的青,照得符号微微迟滞。
“快!”他低喝,“烛芯含圣灰,撑不了多久!”
沈枫借力跃上祭坛,与江秋背对背。
幽绿火光照出两人影子,一长一短,却同样锋利。
石盆在脚下,黑液翻涌,像无数张嘴在哭。
沈枫把短刀横在掌心,用力一划,血珠滚落,滴入石盆。
黑液瞬间沸腾,幽绿火转为赤红,符号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江秋握住他手腕,掌心覆在伤口上,声音低而哑:“够了。”
沈枫摇头,把剩下半罐回灵莓膏倒进石盆,膏体与黑液交融,发出“嗤嗤”声,像雪落进火。
符号开始熄灭,一条,两条,最后整片鬼沼像被一只巨手按进深渊。
风停了,林子重归死寂。
祭坛裂成两半,石盆碎成齑粉,只余一枚黑霜凝成的符核,落在沈枫掌心,像一颗停止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