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六第一个蹦起来，眼珠子瞪得溜圆：“他娘的刘承胤！老子早看出他不是个东西！司令！我领上106营人马，连夜就杀过去，宰了那个狗日的！”

孙德胜老成一些，闷着头，手指在地图上飞快移动，眉头拧成了疙瘩：“高沙在武冈州西边，离宝庆府近两百里山路！且高沙守备底下也有千把来人，虽也是明军，但刘承胤有反叛迹象，所以高沙驻军是敌是友尚是未知。现在孔有德和沈永忠压在东边和南边，咱们要是分兵去高沙……宝庆的城防怎么办？万一鞑子趁虚攻城……”

孙德胜顿了顿语气，眼神显得更为凝重，

“司令，宝庆新得，人心未定，城防虽做了修缮，但远未坚固。若主力分兵，守城力量必然空虚。孔有德乃鞑子名将，早年就是他领兵替清廷平定了朝鲜，沈永忠也是辽东悍将，他们若是合力来攻……”

刘魁放下何腾蛟的信，捻着短须，脸色也是凝重异常：“两线皆危！东面南面是明火执仗的强敌，西面是关乎陛下安危的险棋！司令，此诚生死存亡之秋！分兵武冈，宝庆危殆！不去武冈，陛下若有不测，司令如何向公主交代？如何向天下交代？”

而这时坐在下首的知府吕和安倒也显出几分文官气节，他站起身来，抱拳作揖。

“石将军……！若何督师所言非虚，下官斗胆……理应听从何督师所求！那高沙的守备官，上次去武冈咱们都见过，虽归属刘承胤所辖，但此人面相忠厚，若是阐明大义，应该不至于刀兵相见。至于宝庆府.....下官这几个月来也见着咱护国军的军威，且城内民心所向，若军民齐心，这宝庆府也不是那么随便任人宰割的！”

这个吕和安之前能够组织乡勇坚守孤城，不像上一任知府一样弃城而逃，看来还是有点胆识的。

石午阳静静地听着众人似乎都有道理的发言，并没有说一句话。

作为主将，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峦，死死压在石午阳的肩头。

他走到桌边，手指重重按在地图上宝庆的位置，目光却死死盯着西面代表武冈的那个点。

何腾蛟泣血的字句在脑海中回响，刘承胤那狰狞的面孔仿佛就在眼前。

陛下若落入满清鞑子之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石午阳护国军的名号，还有何面目存在？

可是……宝庆府！

孔有德和沈永忠的兵锋，绝不只是虚张声势！

厅堂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石午阳的目光在地图上的宝庆和武冈之间来回扫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息都无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