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井水浸透了鞋袜,寒气如同毒蛇,顺着脚踝一路向上缠绕,几乎要将骨髓都冻结。云映雪死死地蜷缩在井壁那道狭窄的凹陷里,后背紧贴着湿滑粘腻、布满青苔的石壁,刺骨的寒意透过单薄的棉衣直抵心尖。她甚至能感觉到石缝里渗出的、冰冷刺骨的地下水,正一点点濡湿她的腰背。
黑暗中,那昏黄的灯笼光晕越来越近,如同怪兽睁开的独眼,贪婪地吞噬着井底的黑暗。沉重的脚步声带着回音,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伴随着粗重而略显烦躁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一个男人的身影,在摇曳的光线下被拉长、扭曲,投射在对面湿漉漉的井壁上,如同狰狞的鬼影。
“妈的,这鬼地方……” 一声含混的嘟囔带着浓重的口音传来,“冻死老子了……天天看这空窟窿……”
灯笼的光几乎要扫到她藏身的角落!云映雪猛地闭上眼,屏住最后一丝气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下那几乎要破喉而出的尖叫。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毒蛇吐信的破空之声,毫无征兆地在井口上方响起!
紧接着是“噗”的一声闷响,如同重物坠入烂泥。
那逼近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粗重的呼吸声也瞬间消失!灯笼的光晕猛地一晃,随即“哐当”一声闷响,似乎摔落在地,光线迅速黯淡下去,最终熄灭。井底重新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只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如同铁锈般迅速在阴冷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混合着原有的苔藓和淤泥的腐败气息,令人作呕。
死寂。
绝对的死寂。只有井口寒风呜咽的微弱回响,和自己胸腔里那颗几乎要炸裂的心脏在疯狂擂动。
云映雪浑身僵硬,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不敢动,不敢呼吸,甚至不敢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那浓重的血腥味如同冰冷的触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几息之后。
一道比夜色更沉、更冷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从井口飘落,稳稳地落在井底厚厚的腐殖层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来人并未点燃火折,但云映雪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而冰冷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狭小的井底空间,如同实质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