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立刻似雨打浮萍一般剧烈晃动,白陌阡扳着船舷的手的指关节已经泛白,那渔夫怕极,颤抖着手抄起船桨,朝白陌阡的手重重地砸了下去。
白陌阡疼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抓着船舷的手被迫松开,那鬼手狞笑一声,拖着白陌阡眨眼间便消失在连天的大雨中。
书案上燃着一根蜡烛,昏黄微弱的光洒在黎绍的脸庞。
黎绍睡得很不踏实,他紧蹙着眉,额头布满密密的汗珠,原本淡色的薄唇此刻也呈现出病态的苍白,修长的手指绞着绣被,雨珠砸在船顶,吵闹得紧。
那日也是这样阴沉的雨天,黎绍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师弟,大雨迷了眼,师弟身上的鲜血被雨水冲刷,蜿蜒汇聚成一小片红色的水洼。
“师父,黎绍求您,求您救救阿陌,阿陌还小,救救他。”黎绍僵直脊背跪在雨中,一声一声地唤着。
然而那扇紧闭的竹门始终都未曾打开一丝缝隙。
怀里的师弟哭着跟他说,“师兄,我疼。”
黎绍什么也做不了,他将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修为灵力全都渡了过去,师弟的手还是渐渐变得冰凉。
“师兄,你别走,我一个人害怕,我冷得很。”
师弟拽着他的衣襟,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黎绍侧脸将耳朵贴在他唇边,温热的吐息扑在了黎绍的颈侧。
师弟最后跟他提的要求,要他在后山那株桃树下等他回来。
这一等便是两千多年。
黎绍猛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明起来,他抬手掐了掐眉心,长舒一口气,抬手将衣袖挽上去,胳膊上的伤口泛着狰狞的黑气。他“啧”了一声,半阖着眼眸缓缓靠在软垫上。
“疼成这样还要一声不吭地跟着那只兔子乱跑,先生这么做,真的会让人嫉妒白陌阡嫉妒到发狂。”黑暗中,传来一个低沉清冽的声音。
“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黎绍微微蹙眉,冷哼一声,掀起眼皮扫了来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