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旁坐满了身着锦绣华裳的宾客,坐北朝南的是一红袍紫绶的青年男子,众宾客正纷纷起立给他敬酒,乐师们散坐在一旁的方形书案旁,有弹琵琶作珠玉落银盘之声的,也有持牙笏作裂帛之声的,舞女们身着薄如蝉翼的襦裙踮脚在一圆盘上旋转跳舞,鬓发如云,笙歌糜醉。楼上栏杆处三三两两倚着衣着艳丽的女子,她们手持罗扇,调皮地将牡丹花丢至楼下酒桌前,而后掩面笑得花枝乱颤。
繁华盛景不亚于皇帝为梅妃举办的那场生辰宴,白陌阡呆呆地望着,脚步不由自主地往里走,一位舞女从圆盘上轻跃而下,朝他伸出了柔若无骨的手,笑靥如花,“跟我来。”
白陌阡喜极,他忙将手伸出去,眼看着就要碰到舞女白皙的手,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白陌阡一顿,飘忽的意识被人拉回身体里,他回头,对上黎绍的眼眸。
“阿陌,往后退。”黎绍摇摇头。
黎绍的声音如同闷雷在白陌阡耳畔炸响,他猛一凛,眼前逐渐清明起来,那扰人心智的笙歌也逐渐低沉消失,白陌阡踉跄着后退几步,抓住黎绍的衣袖,大口大口喘气。
“手怎么伤成这样?”黎绍蹙眉,小心拉起白陌阡肿胀的左手,四根手指青紫一片,手背上还有好几道抓痕。
白陌阡顾不上答话,他忙抬头看向适才向他伸手的舞女,依旧是笑靥如花,依旧是倾国倾城,但是那双手......那双手却不再柔若无骨,血淋淋的指甲,惨白的手皮,正是刚才将他拽到画船上的那只鬼手。
舞女见白陌阡往后退,嗔怪一声抬步就要上前,眼眸扫到站在一旁的黎绍后,脸色瞬变,她掩面一笑,扭着身子快速逃开。
“幸亏你来的及时。”白陌阡有些脱力地靠在黎绍怀里,长舒一口气。
幸亏黎绍来的及时,不然就刚刚自己中幻术那程度,被人扒皮抽筋了还乐呵呵地享受呢。
黎绍从袖中拿出一只白瓷瓶,拔开木塞后,用食指挖了点药膏,他拉过白陌阡的左手,给他涂药,“我睡了一会,你便将自己的手伤成这样,要是我不在你身边,是不是这只手就打算给人剁了做红烧兔爪?”
白陌阡瘪嘴,他好心救人结果人家过河拆桥,本来就心寒得很,结果见着黎绍,他非但不安慰自己,还又是数落又是揶揄,白陌阡顿时委屈得眼眶红了一大圈。
他将手从黎绍手里抽回来,扭头“嗖嗖”朝前走,“要你管,反正疼的又不是你!”
“你怎知我不疼?”黎绍上前走了几步,伸手将他拉住,提着领子提到自己面前,“好好呆着,我给你上药。”
声音不大,语气很冷,白陌阡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恹恹地低垂下头,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黎绍给他搽完药,怕白陌阡疼的厉害,又悄悄渡了点灵力过去,抬眸,瞧见白陌阡肩膀一耸一耸的,顿时气消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