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顾之洲,好像彻底失去了理智,师父的死没能压垮他,傅子邱的离开没能折断他,但他却要为这把剑支离破碎。
然后他跳了下去。
断剑崖下剑气纵横,几千年的废剑在这里堆积,常人靠近一步都会被凌厉萧索的剑意压的胸肺剧痛,更何况是跳下去的人。
大概是痛到了极致所以连感官都模糊起来,顾之洲一边被无形的剑气凌迟,一边执拗的踏上锋利的刀刃。
白衣浸血,皮肉被割裂,又很快被自身的灵力修复。
脚掌被无数碎铁剐蹭的血肉模糊,新肉还没长出来便烂掉,可顾之洲不在乎。他素来一意孤行,倔起来十匹马都拉不回。
后来,他在那场血色酷刑中集齐了一十八块铁片,费尽最后一口灵力回到崖上。
淮初找到他的时候,顾之洲几乎已经没什么人样了,全身上下没一处好肉,却紧紧抱着怀里一堆废铜烂铁不肯撒手,哪怕那些尖锐的铁片在他本就烂的彻底的血肉上划的更深,让他更痛,他都没有放手。
顾之洲的声音哑了,良久,他道:“……放手。”
最难熬的时候他用尽力气也不肯放手,现在好容易抓住,竟然又不敢要了。
“有那么难吗?”傅子邱却道:“承认你心里有我,真的那么难吗?”
“我心里有你,”顾之洲点了点头:“你是我的师弟,虽然已经离开剑门百年,但毕竟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对你,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在错落的痛楚中为自己开脱:“沧浪,是我捡的。我捡它,一是觉得可惜,二是因为沧浪和潇河一样,都是师父亲手打的。他走了,我不想看他的心意被人这样糟践。骗你,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至于喜欢……”
顾之洲笑了:“要我承认这个,还真有点难。”
第36章
36.
顾之洲说完,再也不客气,身体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