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规律呼吸声的是也行,他睡觉安分,不过偶尔也会呼吸变速说两句梦话,不外乎是喊师父、爸爸。
另一个房间的声音却传递出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安睡。很长一段时间后,难以入眠的人从床上起来,打开灯,随后是笔尖在纸张上摩擦的声音。
细碎的沙沙声保持着一定频率,间歇停顿,然后继续。
低频的声音传入耳中像是带有魔力,秦霄蜀没有唐突地起身去询问,只是闭上了双眼。虽然依旧没有睡意,但脑中逐渐清除杂念,逐渐放空,缓缓平静下来。
那样的沙沙声持续到天亮才停止,随后是也行起床的声音,下一刻,他的房门被敲响。
秦霄蜀想问狄斫为什么睡不着,可问出这样的问题岂不是暴露了他仿佛窃听狂一般的行为?
几个月前才因为也行而住到同一屋檐下,听狄斫的描述,他们两人的关系好像还处在很纯洁的阶段——严格来说,秦霄蜀觉得不应该。
他虽然没有正式表白过,但他临死之前的亲吻起码应该有一点作用,哪怕小指甲盖大小也行啊。
这让秦霄蜀再次痛恨起将他推下墓道的那个家伙,因为那场意外而最终没能出口的告白,如果顺利进行的话现在绝对不是这个局面。
他整整损失了和狄斫相处的十三年。
但将目光转到现在,秦霄蜀只能暂时克制自己,他实在不想操之过急,因为突兀出格的行为引起狄斫的戒备疏远,那是得不偿失。
“到你了。”
秦霄蜀抬眼看着站在面前的狄斫,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冷静客观地映出他的身影,没有多余的东西。他应了一声,与狄斫擦肩而过进入洗手间。
刚才肩膀碰到了一点。秦霄蜀若无其事反手关上门,对自己这样暗搓搓搞小动作的心思唾弃而又窃喜。阿斫他生活环境单纯,也鲜少与旁人过多接触,对这些小动作迟钝得很。
秦霄蜀一面埋怨对方的心无杂念,又肆无忌惮地在边缘试探,矛盾纠结地享受这份甜蜜的折磨。
门外,狄斫抬手碰了碰肩膀,目光注视那扇门,像是能透过门看到里面的人。也行的呼唤使他收回目光,抬脚向厨房走去。
秦霄蜀洗漱完坐到餐桌边,也行和狄斫一人一碗清水面,上面浮着两条惨绿的青菜叶。也行碗里好歹还有颗荷包蛋,狄斫那碗就是真真儿的“一清二白”。
秦霄蜀单手撑着下巴,说道:“虽然胃感觉不到饿,但我很想吃。”
狄斫夹面的手顿了顿,平静说道:“你的身体会不断产生欲望,六欲难抑,只能凭借意识克制。”
“不克制会怎么样呢?”秦霄蜀紧追不舍。
狄斫看了他一眼:“过犹不及,无限膨胀的欲望如同深渊,你觉得坠入深渊会如何?”
“一个人坠没意思,有人陪我觉得尚可。”秦霄蜀回答得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