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之前跟他说在如果玩得不开心就早点回家,他很想回去。但是每天看到闻不凡雷打不动地出门,便想着陪着他吧,佛缘修着一点是一点,没准哪天就修出佛心了呢。
虽然闻不凡从来不说,但尧白感觉他并非如表面看着那样淡泊——闻不凡很在意自己没有佛心这件事。
他翻了个身,轻轻叹气:如果我能帮你得到佛心就好了。
尧白侧头看到隔壁院子似乎出了什么事,所有人都匆忙往左边堂屋里跑。他立刻坐起身往屋檐边爬了几步。
水月刚来时待不住总喜欢在周围跑着玩,隔壁院子的人看他乖巧不捣乱,便允许他进门玩。里面住着的似乎是从某个谷里出来的人,和外头那些道士一样有门派传承,只不过他们不修道而是学医。
他们自称百草谷弟子,每日在城中摆摊义诊。尧白印象深刻的是他们的大师兄。他在满院子人中长得尤其好看,纤长偏瘦的身子,头发高高束起,淡淡的眉,浓墨重彩的眼,笑起来会露一口白牙,最爱穿紫色的衣服扎黑色的腰带。
他不出门看诊得时候时常在廊下走来走去,手里拿着本书边走边看,嘴里叼笔,袖子挽得很高。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豁然欣喜,一会咬笔沉思,一会抬笔写记,一忙就是一上午。
下午会坐在院中,在一堆草药里挑挑拣拣,然后把各种草药放进炉子里熬,熬好的药他会全部喝掉。偶尔喝着喝着就一头栽到地上,被赶来的其他人抬进屋里。过几天他又接着喝。
晚上尧白把自己白天的见闻跟闻不凡分享,特意提了这件事,末了他滚进被窝笑成一团:“你说他怪不怪。”
闻不凡吹了灯,背影停在黑暗中。见他破天荒没有附和自己,尧白有些奇怪,便坐起来看他。
屋子里两张床是并在一起的,中间只留了手掌宽的缝,尧白抱着自己的被子爬到闻不凡那边。闻不凡脱了鞋上床,拉过被子盖在腿上,轻声说:“你说的那个人我听说过。”
也许是他说话声音太轻,似乎还夹杂着没来由的悲切,尧白不由一愣。
闻不凡告诉他,大师兄名叫姜元,是百草谷医圣的首徒。半年前他和谷中师兄弟下山来义诊。他每天研习医术,是在配比治疗疫病的方子,每天喝自己熬的药,是在试药。
尧白当然知道试药是什么意思,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他总会莫名其妙晕倒。他每次被人抬进屋后总有争吵呵斥声从他屋里传出来,但他总是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