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次之后,女人就得罪了这个钦天监的司历。
他时常过来找麻烦,女人也苦苦哀求过他,却都不管用。
有时候,被绵羊咬了一口的愤怒远比被豺狗咬一口带来的愤怒大得多——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顺从。骤然遭遇反抗,会在心里想,就凭你也配!
女人祈求过这名司历许多次,答应过他许多恶毒报复的要求,他却出尔反尔,时而答应,时而又扬言要让痴童去死。
其实他只是在享受这种折磨别人的快感而已。
通过把玩他人的命运,欣赏他人的痛苦,来感受自己所拥有的优越感。
“他就是因为这件事,将你女儿写到了祭祀名单上?”
林昆说:“……钦天监的人,就是这样确定祭祀名单的?”
银止川瞥了林昆一眼,有时候他真是觉得这个人天真的无法想象。
“不然呢?”
银止川说:“林御史,你以为钦天监平时是怎么办事的?”
“荒谬……”
林昆喃喃说:“……荒谬!”
只是被人砸了一个花盆,却就这样要用他人的全部希望和人生来报复。
这是林昆难以想象的。
难不成这世上真有人命和躯体的尊贵贫贱之分么?
“与其说这个……”
西淮慢慢开口,顿了顿,道:“不如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罢?现在钦天监的祭祀名单还有修改的机会么?既然阿婶的女儿不符合祭祀标准,那麼应该可以将她从名单上抹去吧?”
但是将她抹去了,其实也意味着将会有另一个女孩儿,另一户人家将遭厄运。
银止川问:“那名司历的名字是什么?”
“我们待会儿到钦天监先去找他。”
林昆也冷冷道:“一个副九品的小吏,也敢做这样的事。”
然而女人先是怔了一下,而后竟然嗫嚅道:
“算了……”
“算了?”
林昆道:“这样如何能算了。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留在朝中做官,一日不清扫出去,一日就还在继续祸害他人!”
农妇垂着眼,发着抖不说话。
“你不用怕他。”
银止川耐心地望着女人,说道:“你将他的名字告诉我们,我们自然会去找他。他没有机会再报复你的。”
然而女人还是不说话。
只有西淮看着她的手指,又慢慢朝屋内黑黢黢的中堂望过去,缓缓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