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苏沅提前下班,推开家门时,玄关处还留着程亦平早上换鞋的痕迹。
她刚上到二楼,就听见书房传来轻响——这个点程父本该在公司,想来是特意回来的。
“回来了?”程父的声音从书房门后传来,没带多少情绪,却让苏沅紧绷的肩线松了些。
她推门进去,就见程父坐在红木书桌后,手里捏着支钢笔,面前摊着的不是公司报表,而是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她刚上医学院,抱着录取通知书笑得眉眼弯弯,程父站在她身边,难得地没板着脸。
“刚刚小平给我打电话,说你没拒绝晚上的饭。”程父把钢笔放在笔架上,抬眼看向她,目光落在她眼下淡淡的青黑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昨天值夜班到几点?眼下的青黑都快挂到下巴了。”
苏沅拉过书桌旁的椅子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椅垫边缘:“凌晨三点多才忙完,早上又接了个急诊手术。”
她顿了顿,还是主动提起联姻的事,“妈说许家想……”
“许家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程父没等她说完就打断,拿起桌上的保温杯递给她,里面是温好的蜂蜜水,“早上许父跟我提的时候,我就没接话,咱们程家虽然不算顶尖豪门,但也不至于要靠嫁女儿来巩固什么,更不会把你的终身大事当生意谈。”
他指了指桌上的照片,语气软了些:“当年你非要读急救科,家里人都反对,说女孩子家整天在医院跟生死打交道太苦,你却跟我说‘爸,我想救那些还能救的人’,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女儿有自己的主意也有自己的底气,不需要靠任何人来给你撑腰。”
苏沅捧着温热的保温杯,指尖传来的暖意顺着血管漫到心口,眼眶突然有点发热。
她知道程父看着严肃,其实比谁都疼她——小时候她被同学欺负,是程父拿着她被撕坏的作业本,找到对方家里,没吵没闹却让对方家长当着她的面给她道歉;她读医学院时特别辛苦,程父看着她瘦削的身影,转身就偷偷抹眼泪。
“晚上的饭想去就去看看,不想去就跟你妈说一声,就说医院临时有急诊,我来跟许家解释。”程父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许家那三个儿子什么样,我比你清楚——老大暴躁,老二心思太深,老三看着浪荡,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不管你对谁有意思或者对谁都没意思,爸都支持你,咱们程家的女儿想嫁就嫁,不想嫁就好好搞事业,没人能逼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早上我已经让助理把许家最近的情况整理好了,放在你房间书桌上,你要是想了解就看看,不想看直接扔了也没关系;总之记住,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家里永远是你的后盾。”
苏沅看着程父下楼去给她热汤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时候程父也是这样,在她遇到困难时,从不说太多安慰的话,却总能用最实在的方式,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心里那点因为暗恋和联姻而起的慌乱,竟渐渐平复下来——不管什么时候,家里永远有人在为她撑腰,让她有底气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