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豪蹲下身,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还有气,但很微弱。他拨开那人被雨水黏在脸上的乱发,露出一张因饥饿和病痛而凹陷、却依稀能看出原本轮廓硬朗的脸。年纪不大,三十岁左右。

“还有口气。抬进去。”陈豪没多犹豫。见死不救,他做不到,尤其是在这种雨夜。

几人手忙脚乱地把这个昏迷的陌生人抬进屋里,放在一堆相对干燥的麻袋上。龅牙明挣扎着点燃一个小炭炉,带来些许暖意。四眼仔找出之前剩的干净布,递给大头仔。

大头仔似乎对照顾人很有经验,他小心地擦干陌生人脸上的雨水和污渍,又试着给他喂了点温水。

“像是饿的,加上冻的。”大头仔检查了一下,闷声说,“没看到明显外伤。”

陈豪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陌生人,心里盘算着。救,意味着多一张嘴,多一份负担。不救,良心过不去,而且……他瞥了一眼大头仔专注的神情,以及瘦猴肥膘那点未泯的同情,或许这也是凝聚人心的一种方式?

“弄点热汤给他灌下去。”陈豪吩咐道,把自己那份预留的、本来打算明天当早餐的剩饭也拿了出来。

一碗热乎乎的、带着油星的牛杂汤下肚,那陌生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迷茫,但深处却透着野性和警惕的眼睛。他看到围在身边的几张陌生面孔,下意识地想挣扎起身,却浑身无力。

“别动,你晕倒在我们门口了。”陈豪开口,语气尽量平和,“喝了汤,缓一缓。”

那人看了看陈豪,又看了看四周破败的环境和眼前那碗见底的汤碗,眼中的警惕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感激,也有屈辱。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多谢。”

“你叫什么?怎么搞成这样?”四眼仔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