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真黑,不如尘清眠的心黑。
他整个人都在黑暗里。
大年三十,威远侯府的夜被满天的烟花点亮。
到处都是灯笼,灯火辉煌,纤毫毕现。
尘清眠缩在屋子里,屋里没点灯,门户紧闭,漆黑如夜。事实上,他躺在这个屋子里,已经不进食半个月了。
屋门外突然传来吵闹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屋子里的人皱了下眉头,想要发火,却又忍住。
他想,已经半个月了,是该面对了,总躲着也不是个事。
“世子请回,侯爷吩咐说,不见任何人。”
“大胆奴才,你心里还知道我是世子啊,敢拦我,你是不想活了还是不想干了。让开,给我滚一边去!”
屋外黑黢黢跪着一地人,全府妇孺老幼,妻妾仆从,晚饭前都来为生病的威远侯例行祈福一个时辰。今天有点反常,有一人不耐烦,径直站起来大声喝骂,更是猛扑过去想要推开挡在门口的家仆,闯进屋里去。
奈何家仆身体铁塔一般,不动如山,世子被酒色掏空了的身体根本推不动。
“世子请回,侯爷如果知道,你是要吃家法的。”
“住口,凭你一个贱役家仆也敢对我提家法,看来今天本世子先要对你执行家法了。来人,打死这个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不知尊卑的泼皮货。”
想是平常人缘不好,满院子的人,并无一人应声。
“你们聋了还是咋的,本世子的话也敢不听。你们知不知道,侯爷病逝好几天了,都是这个杀材干的好事,居心叵测,故意隐瞒不报。侯爷逝去,小爷我自然袭爵,成为下一任威远侯,你们都听明白了。”世子大怒,歇斯底里口不择言狂吠起来。
跪倒在地上的人都低着头,也没有人出声劝他。
也像是都默认他口中所言。
侯爷病逝,这个传言已经在侯府里传了三天了。
“你说谁死了?”
“侯爷呀...爹...不是...鬼呀...”
噗通,世子本吓得拔腿想跑,却提脚无力一下子晕了过去,直接摔倒在地上。
“侯爷吉祥,身体安康,福寿延绵。”
跪在地上的人,听见声音,看一眼侯爷出现,全然没人理会晕过去的二爷,都五体投地,脱口称颂,为侯爷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