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集 渭水渡厄
渭水汤汤,自西向东蜿蜒而过,将两岸土地切割出一道天然的界限。双经渡牵着那匹潼关守将所赠的枣红马,站在南岸渡口时,正见几只渡船泊在岸边,船工们或蹲或坐,个个面色萎黄,眉宇间拢着化不开的倦意。河面上水汽氤氲,带着初夏特有的湿热,扑面而来时竟有些呛人。
“船家,可渡北岸?”双经渡扬声问道,声音穿过薄雾,落在最近一艘船的船工耳中。
那船工抬起头,露出一张蜡黄浮肿的脸,他咳了两声,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客官,莫不是没听说?这几日船工们都染了病,上吐下泻的,实在撑不起篙了。”他身边另一个年轻些的船工也跟着点头,袖口擦了擦嘴角,露出的手腕上满是细密的红点。
双经渡走近几步,目光扫过几个船工,见他们眼睑虚浮,舌苔白腻,再闻渡口处弥漫的淡淡腥气,心里已有了数。他伸手搭在那年轻船工的腕脉上,指尖触及的皮肤微凉,脉象濡缓,正是寒湿困脾之兆。
“你们这病,是从何时起的?”双经渡收回手,语气平和地问道。
老船工叹了口气:“约莫五六天了。起初只是有人说肚子胀,后来便开始上吐下泻,浑身发沉。请了郎中来看,开了些止泻药,也不见好。”他指了指船舱,“客官若是不信,进去瞧瞧便知,舱里潮得能拧出水,夜里睡在里头,像是泡在水里一般。”
双经渡掀开舱帘,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舱底果然积着浅浅一层水,铺着的草席湿哒哒的,摸上去黏手。他弯腰捻起一点舱底的泥土,放在鼻尖轻嗅,泥土里混着水汽的腥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腐味。
“症结就在这里。”双经渡放下泥土,转身对众人道,“这渭水汛期刚过,水汽蒸腾,船舱里潮湿不堪,你们日夜守在这里,寒湿之气侵了脾胃,才会食不下咽,上吐下泻。”
岸上渐渐聚了些要渡河的行人,听闻这话,有人忍不住插话:“先生看着像是懂医的?那可有法子治?我们都在这儿堵了三天了,再不过河,耽误了行程事小,要是也染上这病,可怎么好?”
人群里顿时起了骚动,有人面露忧色,有人开始抱怨,还有人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像是怕被船工们过了病气。双经渡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朗声道:“诸位莫慌。这病虽看着吓人,却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船工们是因久居湿处才发病,咱们只要驱了这寒湿,病自然能好。”
他转向老船工:“你们船上可有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