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开始。
四个字悬在半空,像系统弹出的强制更新提示,卡在加载条百分之九十九的位置。星玄盯着那串符文,手指已经摸到怀表边缘,准备把最后一点灵能矿石全砸出去。可就在这时,灵汐的小手轻轻一抬,星辰沙漏再次倒转,沙粒逆流而上,像是有人把视频进度条往回拖了三秒。
“别急。”她哼了一声,奶音里带着点小得意,“我这歌,还没唱完呢。”
音符从她嘴里飘出来,不再是儿歌,也不是什么古老咒语,倒像是某个深夜电台里播的老情歌,温柔得能融化冰川。每一个音节都像有生命,顺着七道符文钻进雪兔的意识深处。
光柱中的雪兔猛地一颤。
他的眼睛还闭着,但睫毛在抖,像是在梦里被人轻轻推了一下,终于要醒了。
意识深处,一片灰白。
雪兔站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上,左边是桃矢撑伞的背影,右边是一轮冰冷的满月。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你是容器。”月的声音没有情绪,像自动回复的客服,“你存在的意义,是承载我,而非拥有情感。”
“可我喜欢他。”雪兔喃喃,“我喜欢桃矢。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任务,是因为……我就是我。”
“你不是你。”月的意志如铁,“人类的情感是杂质,会污染纯净的法则。”
“那又怎样?”雪兔忽然笑了,“我煮糊过面条,他却说焦的香;我发烧时迷迷糊糊喊他名字,他整夜守着我。这些事,你经历过吗?你懂什么叫‘舍不得’吗?”
走廊开始晃动。
左边的画面越来越亮——桃矢笑着把围巾绕在他脖子上,动作笨拙却认真;两人挤在沙发上看电影,雪兔靠在他肩上睡着了,桃矢没动,任由脖子酸麻。
右边的月光却在退缩。
“你……不该有记忆。”月的语气第一次出现波动,“这些是干扰项,必须清除。”
“清除?”雪兔往前走了一步,“那你来啊。把我脑子里的桃矢删了,把我心跳的节奏改了,把眼泪蒸发了——可你删得掉吗?删得掉我每次看到他笑,心里那一下‘咚’吗?”
他伸手,触碰那轮冷月。
指尖相接的瞬间,月的核心竟闪过一道紫黑色纹路,和星玄怀表里的裂痕一模一样。
雪兔愣了一下。
“原来……你也不是纯粹的‘规则’。”他低声说,“你也是被什么人写进去的程序吧?”
月的光芒剧烈闪烁,像是系统遭遇了无法识别的指令,开始自我纠错。
而雪兔转身,朝着走廊尽头那扇透出暖光的门走去。
“我不是你的容器。”他边走边说,“我是桃矢的雪兔。”
门开了。
光涌进来。
现实世界,锁链再次逼近。
灵汐的星砂斗篷已经黯淡得像快没电的夜灯,她跪在地上,小树抱在怀里,歌声却没停。星玄的怀表烫得几乎拿不住,但他把最后一股“生之脉动”灌进空间,强行维持输出。
“再撑三秒。”他咬牙,“就三秒。”
白的右臂冰霜蔓延到胸口,他靠着冰柱支撑身体,连结印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用眼神示意:我还能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