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知道,当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时,他身后的阴影里,正有人在为他编织一张名为“德”的罗网。
那张网,用“谦虚”、“稳重”、“团结同志”、“顾全大局”作经,用“傲慢”、“冒进”、“不尊重老同志”作纬,细细密密地织就,只等他这把“锋利的刀”一头撞上来。
然后,网收紧了。
刀被缚住,被折断,被丢弃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慢慢锈蚀。
而织网的人,则踩着他的失败,拾起他的功劳,一路青云直上,成了今天这座大楼里,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苏晨想起了自己记事以来,父亲那沉默的背影。
他总是一个人坐在阳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劣质的香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母亲偶尔会叹着气劝他少抽点,他从不答话,只是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更用力地摁灭。
小时候的苏晨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父亲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说一不二,而自己的父亲,却像个寄居在自己家里的影子,没有存在感,也没有话语权。
亲戚们聚会时,谈起各自的工作和成就,父亲总是那个默默坐在角落里喝酒的人。当有人不经意地问起他:“建国,你现在在哪儿高就啊?”
他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用一种混杂着自嘲和麻木的语气说:“混日子罢了。”
“混日子”。
这个词,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晨的心脏。
一个曾被誉为“顶得上一个处”的天才,一个能以一己之力规划出全市经济引擎的干将,一个让宵小之辈闻风丧胆的“苏郎”,他波澜壮阔的前半生,最后竟被自己浓缩成了这三个字。
这其中,该有多少不甘,多少怨愤,多少被现实敲碎了傲骨的绝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王振华,却坐在高高的主席台上,享受着本该属于父亲的荣光,甚至还能居高临下地,对自己这个“故人之子”,施以“敲打”和“恩赐”。
小主,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苏晨的脚底,顺着脊椎一路攀升,直冲天灵盖。
那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一种比西伯利亚寒流还要凛冽的冰冷。
他下意识地调动心神,看向自己的气运。
【叮!】
【宿主核心目标“扳倒王振华”已深度固化。】
【你的金色气运正在发生质变,锋芒内敛,根基愈发沉稳。】
苏晨“看”到,自己头顶那团原本璀璨夺目的金色气运,此刻正缓缓收缩、凝实。那些外放的光芒,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内压缩,最终化为了一枚悬浮在气运核心的、仿佛由纯金打造的剑胚。
剑胚不大,却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锐利与厚重。
苏晨明白了。
从前的他,目标是模糊的,是为父申冤,是查明真相。那份气运,虽然旺盛,却也因此显得有些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