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中并无香火,反而悬浮着一团不断翻滚、变幻的暗金色雾气。雾气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扭曲的符文沉浮,散发出冰冷、禁锢、扭曲文意的气息。
香炉前,盘坐着三道身影。
左侧,是一名身着紫金蟒袍、面容枯槁、闭目如同沉睡的老太监。他气息内敛,如同深渊,赫然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元婴巅峰强者!正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魏忠贤!地位犹在已死的赵嵩之上!
右侧,是一名身着玄黑道袍、背负七星古剑、面容冷峻的道士——正是从青州仓皇逃回的钦天监副,玄星子!他脸色依旧阴沉,眼中残留着对圣院那惊世一击的忌惮。
居中主位者,却是一名身着朴素青色儒衫、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他手持一卷古朴竹简,气息平和,眼神深邃如古井,周身萦绕着浓郁到化不开的、仿佛沉淀了千年的文道气息。
然而,这文气虽浩瀚,却带着一种刻板、沉重、如同枷锁般的束缚感,缺乏圣院那种中正平和、生机勃勃的浩然之意。
他便是文渊阁大学士,当朝帝师,冯延年!执掌天下文脉牛耳之人!
“黑水泽…源头…被抹去了。”玄星子冰冷的声音打破了秘殿的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董砚…言出法随…引动此界法则…一击…形神俱灭!‘癸七’最后传递的信号确认了这点。”玄星子口中的“癸七”,正是那名偷袭秦婉儿的完美暗子。
秘殿内,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分。
魏忠贤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微微滚动了一下,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身却散发出更加阴冷的气息。
冯延年手中的竹简轻轻放下,发出一声轻响。他深邃的眼眸中,古井无波,但仔细看去,其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暗金色的扭曲符文一闪而逝。
“言出法随…重塑山河…诛灭邪源…”冯延年的声音苍老而平缓,听不出喜怒。
“好一个董砚…好一个真儒圣道…其境界,怕是已触摸到此界天花板了。”
“冯师,此獠不除,必成大患!”玄星子语气急切。
“董砚不仅看穿了我们的‘画皮’,更掌握了净化暗蛊源头的力量!若让他继续坐大,将圣道传播开去,我等多年谋划,必将毁于一旦!那‘天道枷锁’…”
“噤声!”冯延年淡淡地瞥了玄星子一眼,一股无形的、带着沉重枷锁意味的文道威压瞬间降临,让玄星子后面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脸色一白。
“董砚之能,远超预估。强攻圣院,代价太大,且易暴露根本。”冯延年重新拿起竹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片上的刻痕。
“然,圣道初立,根基尚浅。真儒之道,讲究教化万民,立心立命。若…其门人弟子,道心蒙尘,行差踏错,甚至…身败名裂呢?”
冯延年抬起眼眸,看向秘殿上方那翻滚的暗金雾气,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刻薄的弧度。
“传令下去。”
“启动‘蚀心’计划。”
“目标…明理圣院核心弟子…”
“尤其是…那位身负生命圣树、与渊守心印羁绊最深的女娃…”
“老夫倒要看看,当圣洁沾染污秽,当守护者背负罪孽…董砚的圣道,还能否永昌?”
秘殿内,暗金色的雾气翻滚得更加剧烈,仿佛在无声地狞笑。
一场针对圣院核心、直指道心根本的阴毒风暴,悄然从神都文渊阁深处,吹向了新生的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