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红，太阳升……”的歌声，如同拥有了实质的重量，穿透薄薄的门窗，蛮横地灌满了整个中院。

何雨柱家，成了四合院里唯一的、喧嚣的声源。

他故意把音量旋钮拧到了最大，电子管收音机发出的声音洪亮而略带失真，却更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存在感。革命歌曲激昂的旋律，伴随着播音员字正腔圆、充满力量的新闻播报，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强行侵入了这个习惯了压抑和窃窃私语的院落。

第一个受不了的是贾家。

贾张氏本来歪在炕上，靠着咒骂何雨柱和回忆往昔“风光”度日，这突如其来的嘹亮歌声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她混沌的脑子里。

“挨千刀的傻柱！缺了大德的玩意儿！我儿子才走没多久，他就弄这破玩意儿吵吵！诚心不让我们娘几个安生啊！老天爷怎么不打雷劈了他！”贾张氏捶着炕沿，声音嘶哑地咒骂，但她的骂声完全被收音机的音量盖了过去，只能在自己屋里打转。

秦淮茹听着外面的歌声和新闻，手里补衣服的针几次扎错了地方。那声音像是一种炫耀，一种无声的宣告，提醒着她何雨柱如今过得有多滋润，而她们家又有多落魄。

她看着饿得面黄肌瘦的小当和槐花，再看看里屋婆婆那怨毒的背影，心里苦得像吞了黄连，连哭都哭不出来。这收音机的声音，比何雨柱当面骂她还要让她难受。

对门的易中海，坐在八仙桌旁，端着茶杯的手半天没动。他听着外面的动静，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傻柱，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买收音机是好事，听听国家政策也没错，可你这音量……这哪是听广播，这分明是示威！是打全院人的脸！尤其是打他这个一大爷的脸！易中海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他发现，自己那套“尊老爱幼”、“邻里和睦”的大道理，在何雨柱这种“滚刀肉”面前，彻底失灵了。他叹了口气，这院里，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前院的刘海中，正端着搪瓷缸子喝水，听到中院传来的清晰广播声，手一抖，差点没把水洒身上。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他肥厚的胸脯剧烈起伏着，“他傻柱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厨子！也配买收音机？还开这么大声音！还有没有点集体观念了！扰民！这是严重的扰民！”他在屋里踱来踱去，越想越气。他二大爷家还没置办上收音机呢，他傻柱倒先嘚瑟上了！这让他这个领导面子往哪搁？他琢磨着是不是该开个全院大会，批判一下这种“资产阶级享乐思想”和扰民行为，但一想到何雨柱那混不吝的劲儿和怼人的功力，又有点发怵。

阎埠贵早就溜达到了中院，站在自家门口，伸着脖子，耳朵都快竖成天线了，贪婪地捕捉着每一个从何雨柱屋里飘出来的音符和字句。